男女主角分别是宋燕燕辛仪北的其他类型小说《福运小农女,重生旺满门宋燕燕辛仪北最新章节》,由网络作家“小辫子”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这三年,宋日升成了亲,也更有担当;年龄大了些,样貌更长开了些,看着确实比三年前更有魅力些。向玉亭那颗心,又扑通扑通悸动起来。她一口一个大表哥,打着想跟大表嫂打声招呼认认亲戚的幌子,进了宋家。结果她当着齐莲的面,一直在那揪着三年前他们两人相处的那么一两件小事说。事情确实有,毕竟是正经亲戚,肯定是又过来往的。但从向玉亭嘴里说出来,好像又多了那么几分郎情妾意两小无猜的劲儿。宋日升只是觉得哪里怪怪的,旁的倒没听出来。齐莲本来也没听出来,但看着向玉亭那带点儿挑衅的得意眼神,她一下子品出了向玉亭说的那些话的言外之外!齐莲好悬没被气死!她男人长得俊,平时去溪边洗衣裳时,村里好些小媳妇,也会故意打趣她。但那些跟向玉亭这种的,明显都不一样!尤其是,向...
《福运小农女,重生旺满门宋燕燕辛仪北最新章节》精彩片段
这三年,宋日升成了亲,也更有担当;年龄大了些,样貌更长开了些,看着确实比三年前更有魅力些。
向玉亭那颗心,又扑通扑通悸动起来。
她一口一个大表哥,打着想跟大表嫂打声招呼认认亲戚的幌子,进了宋家。
结果她当着齐莲的面,一直在那揪着三年前他们两人相处的那么一两件小事说。
事情确实有,毕竟是正经亲戚,肯定是又过来往的。
但从向玉亭嘴里说出来,好像又多了那么几分郎情妾意两小无猜的劲儿。
宋日升只是觉得哪里怪怪的,旁的倒没听出来。齐莲本来也没听出来,但看着向玉亭那带点儿挑衅的得意眼神,她一下子品出了向玉亭说的那些话的言外之外!
齐莲好悬没被气死!
她男人长得俊,平时去溪边洗衣裳时,村里好些小媳妇,也会故意打趣她。
但那些跟向玉亭这种的,明显都不一样!
尤其是,向玉亭坐了一会儿,又说什么,想要出去买块豆腐,但是不知道怎么走,让宋日升给她带路。宋日升也没多想,一口答应了,嘱咐了齐莲两句,就带着向玉亭出去了!
齐莲坐在炕上,越想越委屈,这才有了田灯花与宋燕燕回来时,看到的那一幕。
......
宋燕燕亲亲热热的坐在齐莲身边,跟向玉亭打招呼:“这是向家表姐是吧?”
向玉亭骨子里还是看不太起田灯花她们这一支的,下巴一扬,“嗯”了一声,尽显倨傲本色。
田灯花看这向玉亭这样,手就痒了,恨不得一巴掌拍这姑娘后脑勺上。
当年宋老太太想要撮合宋日升向玉亭这事,她谁也没说。她是考虑到人家向玉亭毕竟是个小姑娘,要脸,还要再说亲的。
眼下看来,她当时还真没拒绝错。
这向玉亭对着她家燕燕,傲什么傲啊!
宋燕燕笑吟吟的:“向表姐今儿这是有空过来走亲戚吗?......你说你来都来了,带什么东西啊。”
向玉亭脸黑了一块。
她手上拎着块豆腐,还热乎着,冒着热气。
她方才就是以买豆腐为由,让宋日升带她出去的——但她也是真要买豆腐,家里要用呢!
宋燕燕从炕上跳下来,自来熟的去接向玉亭手上的豆腐,一边接一边谦让:“向表姐也太见外了,来都来了,下次别带东西了昂......”
向玉亭脸彻底黑了,她赶紧把豆腐举起来,避开宋燕燕的手:“......你瞎说啥呢,我又不是来走亲戚的!”
宋燕燕立马变了脸色:“哦,向表姐不是来走亲戚的啊,那你是来干什么的?我嫂子身体不舒服,恕我们不招待了啊!”
向玉亭没想到宋燕燕这死丫头说翻脸就翻脸,还直接下了逐客令!
她气得胸膛起伏,掉头就走。
宋燕燕在向玉亭身后扁了扁嘴。
想当她大嫂?呵,没门!
齐莲见宋燕燕三言两语怼走向玉亭,都惊呆了,还有些惊疑不定:“......啊,燕燕,这不是你们家亲戚么,这,这样能行吗?”
田灯花坐在一旁的炕角,无所谓的扯了扯嘴角:“要我说,燕燕做的好。来我们家摆那副鬼样子,没直接打出去都已经是我给老太太面子了!”
田灯花是长辈,她一个长辈掺和这事,回头向玉亭再跑到宋老太太那一哭诉......虽说田灯花不怕,但田灯花也嫌烦啊。
眼下宋燕燕这小辈,几句话轻轻松松把向玉亭给轰了出去,回头说起来,那也只是小辈之间的口角罢了。
宋燕燕神气十足的掐着腰:“嫂嫂,你放心,我永远站在你这边!”
她这个大嫂,虽说有时候糊涂了些,有时候也有点小心思,但就凭人家嫁到他们家三年,对他们家上下一直都不错,以心换心,宋燕燕也十分愿意把她当做至亲的亲人来对待。
宋燕燕眼下就一个原则,谁敢伤害她的家人,谁就是她宋燕燕最大的敌人!
等宋日升烧水回来,也没注意屋里少了个人,更是没提向玉亭半句,只挂念着齐莲:“媳妇儿,身体舒服些了吗?”
齐莲这才露出个笑模样来:“好了些。”
宋日升很是松了一口气:“那就好那就好。”
宋燕燕在一旁笑眯眯的捧着脸看着。
真好,她希望她大哥嫂嫂和和睦睦幸幸福福的,不要被外人干扰。
“对了,差点忘了!”
宋燕燕一拍脑袋,从怀里摸摸摸,摸出几根极好看的彩绳来,捧到齐莲面前:“嫂嫂,我买的,你挑两根。”
齐莲又惊又喜:“有我的份?”
“有有有。”宋燕燕点头,一本正经道,“现在我可是江湖人称的小宋富婆,区区两根扎头发的彩绳,洒洒水啦。”
齐莲被哄得开心极了,也没跟宋燕燕再客套,高高兴兴的挑了两根。
她笑弯了眼:“燕燕对嫂子可真好。等我们燕燕嫁人的时候,嫂子一定给我们燕燕多添些妆。”
宋燕燕一听嫁人就头皮发麻,她这会儿年龄还小呢。
虽说这风俗民情就是差不多她这个年龄开始相看人家,但她现在想起了现代那一世的记忆,再反过来看当下的风俗民情,就难免有些接受不能了。
好在齐莲也只是这么一提添妆的事,并没有什么现在就要给宋燕燕说人家的心思。
宋燕燕也没揪着这个不放。
她起身,往窗外看:“说起来......二哥怎么还没回来啊?”
田灯花“啧”了一声:“你管他。”
齐莲犹豫了下:“娘,二弟跟那翟姑娘的事......你打算怎么办?”
田灯花扯了扯嘴角:“呵,那臭小子,一颗心就扎在人家姑娘身上。屁颠屁颠的......他要是铁了心想娶她,我这个当娘的能咋地?拆散鸳鸯啊?回头看看吧,不行年后挑个好日子,我让王媒婆上水旺沟提亲去。”
齐莲虽说也有些担忧,但她一个当嫂子的,顶上婆母还在呢,自然不会去插手叔子的亲事,便也就没说什么。
宋燕燕却是因着梦中都梦到过,倒是心知肚明。
那水旺沟的翟翠花,是不会嫁给她二哥的。
鹅毛大雪。
漆山山脚下的小村子,银装素裹,炊烟袅袅,没什么人在外头行走。
“燕燕!去给鸡添个食!”
“知道啦,阿娘!”
厚重的门帘被掀开,出来个破旧厚实棉袄裹着的半大丫头。
这半大丫头年龄虽小,但眉眼却是生得极好,一看就是个美人胚子,是身上这又破又笨重的厚棉袄都掩不住的俊。
小丫头嘴里呼着白气,手缩在袖子里,打算去灶房拿些米糠壳喂鸡。
然而小院风骤雪急,这小丫头脚底出溜滑了一下,后脑勺重重摔在地上,晕了过去。
......
“当家的,倒也不是我这当大嫂的狠心,小妹已经昏迷三天了,光药都吃了五两银子的。家里这几年就攒下了那么一点银子,全都吃她嘴里了,咱们一家子往后可怎么活?”
“行了,闭嘴吧你!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小妹就这么昏迷下去,什么也不做吧!你也别当着娘的面说这个,小妹可是爹的遗腹子,这么多年,娘把她看作是眼珠子一样。你要敢说半个不字,娘不撕了你?”
“不是,当家的,我的意思是,这药眼看着也没啥用。要不,请南山那边的神婆过来给小妹跳个大神驱驱邪?”
“别提那神婆!前些日子李家三哥,不就是喝了那神婆的符水,上吐下泻,差点人都没了?”
“神婆说了,那是意外,意外!”
耳边细细碎碎的声音,吵得炕上躺着的宋燕燕头痛欲裂。
她想睁开眼,跟大哥大嫂说,不要吵啦,她好得很,从未这般好过!
可她昏迷不醒的身体根本就不听她的,醒不来,也动不了!
似是有一股什么无形的力量,在拘束着她的魂与魄!
宋燕燕“昏迷”三日了。
谁也不知,这三日,宋燕燕却是因祸得福,在昏迷中想起她前世是来自二十一世纪的一抹孤魂。
不过,眼下这也不是最要紧的。
最要紧的是,宋燕燕在这昏迷的三日内,于梦境中几乎是过完了普通农女宋燕燕的短暂一生!
——宋燕燕她们全家的苦难,始于收养罗锦瑜。
这罗锦瑜,就像是宋燕燕前世爱看的真假千金文里的女主——她亲娘是尊贵的长公主殿下,却在出生时被有心人调换,堂堂真千金流落民间,受尽苦楚。
后来真千金罗锦瑜历尽艰辛认祖归宗,心疼她的长公主亲娘头一件事就是清算。
清算了曾收养了罗锦瑜的宋燕燕全家!
——宋燕燕她们全家,被长公主派出的暗卫在一个雨夜屠戮殆尽,灭了满门。
就连宋燕燕那还在襁褓中的侄子侄女,都没能逃过这一劫,鲜血染红了襁褓!
那尖刃穿体而过的极致痛楚,都比不过她娘为了护住她挡在她身前,却被那些暗卫一并捅穿、母女俩鲜血流满了彼此全身的痛!
想到这,还躺在炕上醒不过来的宋燕燕,简直是心急如焚。
想起梦中曾经经历的一切,她娘捡回真千金罗锦瑜的时间,差不多就在这风雪漫天的节点附近了。
宋燕燕心里还在想着对策,就听得厚重门帘被人从外头掀了起来,她娘的声音从外头响了起来:“......老大媳妇,赶紧过来搭把手。”
大嫂齐莲窸窸窣窣的起了身,又倒吸一口凉气:“娘,你这从哪里捡了个小丫头?咋也晕着?”
宋燕燕心沉了沉。
坏了,听这动静,她娘把真千金罗锦瑜那丧门星带回来了!
田灯花跟齐莲一起,把捡回来的还在昏迷不醒的小丫头放到炕上离宋燕燕不远的地方。
田灯花显然也很是烦躁:“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小丫头......我本想着再去给燕燕拿点药,一开门就见着这丫头晕倒在咱家门口!眼下燕燕昏迷不醒,我寻思着也不能见死不救,折了咱们燕燕的福气。”
宋燕燕在心中大喊,不,我的亲娘啊,我折点福气也不算什么,这死丫头折的可是咱们全家的命啊!
可无论宋燕燕在心中如何呐喊,她的身体就像死鱼一般躺在炕上,根本动不了。
齐莲倒了碗热水过来,田灯花把捡来的小丫头扶坐起来,帮着把热水喂了进去。
一碗热水下肚,那小丫头有了微弱的动静。
饶是对婆母从外头捡人回来有些怨言的齐莲,也忍不住露出一分喜意来:“娘,她好像要醒了?”
田灯花更是喜上眉梢。
这是个好兆头啊。她的燕燕,说不定也快醒了呢!
不多时,田灯花捡来的那小丫头果然浑身颤着醒了过来。
等那小丫头弄清楚所处环境后,便挣扎着跪在了炕上,朝田灯花磕了个头:“好心的婶子,多谢您救了我。”
田灯花虽是个泼辣性子,但人是本分庄稼人,见这救回来的小丫头磕头砰砰的,吓了一跳,赶紧把人拉住:“细伢,快起来快起来......你家在哪里啊?我看你眼生得很,不像是附近几个庄子的啊?咋会晕倒在我家外头?”
那小丫头流着泪:“我是从人牙子手里逃出来的,那人牙子要把我卖到窑子里......我拼死逃出来,没想到竟在您门外晕了过去。”
她抽抽噎噎的,声音发着颤,看着可怜极了。
“婶子,我一看您就知道您是好人。我晕倒在您家门外,想来应是老天看我太苦,给我指的最后一条生路。求您,求您收留我吧。我什么活都能干,我吃的也不多,我给您当丫鬟伺候您,给您当牛做马......”
她又一下一下给田灯花磕起了头,哭求着。
浑身不能动的宋燕燕听着这番话,要急死了!
娘啊,你别信啊!
这死丫头嘴里没句实话!
这死丫头说什么被人牙子拐卖,实际上是她跟教养她的老鸨被仇家追杀,一路逃难过来的!
这死丫头为了给自己找个容身之地,根本就没考虑会不会给收留她的人家带来杀身之祸!
还有她说什么,当牛做马——
呵!
这会儿说的好好的,等她娘真信了,后面就等着被清算吧!
这被人调换流落民间的真千金罗锦瑜口口声声说什么当牛做马,什么活都能干,实际上,宋家让她干的每一笔活,这罗锦瑜心里都记得清清楚楚的!
可她们宋家就是个贫苦的普通农户家,家中不宽裕,农家儿女,哪有不做些力所能及活计的?就连她这个宋家亲女儿都时常被她娘支使的忙来跑去,这真千金罗锦瑜是生活在她们宋家,同她们一道做些农活又怎么了!
可对人家打小锦衣玉食往瘦马方向培养的真千金来说,清晨起来去割猪草是欺负;晌午做饭食时帮着添柴烧火,是虐待;给家中下田干活的男人们浣衣晾晒,更是了不得的凌辱!
这一笔笔一件件,在真千金罗锦瑜恢复长公主之女的身份后,都成了宋家上下“虐待”罗锦瑜的铁证!
最后,这些又变成了砍向宋家上下的屠刀!
想起那流遍整个小院的血,还有那尖刃刺穿她与她娘亲的痛,宋燕燕极力想挣扎,想大喊,却动弹不得。
她躺在炕上,绝望得很,眼睛流下了一行泪。
田灯花确实动了恻隐之心,但正当她要应下来时,却猛地发现自家昏迷不醒的女儿脸上有一道晶莹流下!
田灯花定睛一看,竟是一行眼泪!
昏迷不醒的女儿竟是在流泪!
田灯花顿时把一切都抛到了脑后,人都扑到了宋燕燕炕边。
“燕燕!燕燕!你能听见吗?!”
田灯花看着闭着眼流泪,却不能动的女儿,也忍不住落下泪来。
“燕燕,娘的燕燕......”
田灯花的眼泪落在宋燕燕脸颊之上。
宋燕燕只觉得脑海中响起一声细弱的破碎声,似是什么桎梏被打破。
“娘——”
宋燕燕睁开了眼,虚弱的喊了一声。
田灯花端了一碗鸡蛋羹进来。
蒸得顺滑无比的鸡蛋羹上,滴了两滴香油,还撒了一小把切得碎碎的葱花,一看就让人食欲大开。
鸡蛋在什么时候都是金贵东西,齐莲虽说咽了口唾沫,还是忍着在那推辞:“娘,这也太奢侈了......”
田灯花一瞪她:“就是专门给你做的!你眼下肚子里可还有一个抢你的营养,一人吃,两人长。别怀个孩子,反倒是把自己瘦得不行!到时候你娘见了,不得疑心我虐待你?”
齐莲这才扭扭捏捏的接了过来,但舀的第一勺鸡蛋羹,还是朝一旁的宋燕燕伸了过去:“来,燕燕张嘴。”
宋燕燕没反应过来,下意识凑过来张了嘴,“啊”。
田灯花伸出两根手指,把宋燕燕探过来的小脑瓜按了回去,又从怀里摸出一方帕子打开,从里面拿出一个煮鸡蛋来:“你吃这个!别吃你嫂嫂的。”
宋燕燕回过神,红了脸:“嫂嫂,你眼下要养好身子,才能让肚子里的小侄子小侄女好好长大......你别喂我了,我大啦,总不能跟还没出生的小侄子小侄女抢食吃。”
齐莲羞涩一笑:“哪就差这一口了。”
田灯花皱眉:“差不差的,你吃你的。”
齐莲应了一声,低头慢慢吃起了鸡蛋羹。
宋燕燕接过田灯花递给她的煮鸡蛋,坐在炕边上仔细剥了起来。
田灯花从帕子里又摸出个煮鸡蛋来,在屋子里梭巡一遭,没见着人,问宋燕燕:“你二哥呢?”
宋燕燕小心的剥着鸡蛋壳:“二哥刚才出去了。”
估计是受了点刺激,出去吹冷风冷静去了。
田灯花没好气的抱怨:“你二哥一天到晚不知道在想什么!他小时候身体差的,差点没养住。那时候家里也难,没钱买药,我就求了个土法子回来,天天上山摘草药给他熬一大桶草药水泡澡,花了多大力气才把他养这么大啊!他倒好,为着个姑娘就这么糟蹋自己身子......那姑娘不心疼,他老娘还心疼呢!”
田灯花骂骂咧咧的拿着那个水煮蛋出去了。
齐莲小口小口吃着田灯花给她做的美味鸡蛋羹,突然想起什么,抬头看宋燕燕:“燕燕,你觉得我肚子里这个,是个小侄子还是小侄女啊?”
她有些期盼的看向宋燕燕。不都说小孩子眼睛灵,能看到很多大人看不见的东西吗?
不知道燕燕能不能看出她这胎是男是女来?
宋燕燕剥鸡蛋的手微微一顿。
说实话,宋燕燕还真不知道。
毕竟,先前在梦中,齐莲这一胎在不知道的情况下,喝了符灰化的水,又摔了一跤,成了一摊血水。
不过宋燕燕知道,后面她嫂嫂养好了身子,又怀了一胎。
那一胎是一对龙凤胎,小侄儿小侄女都可爱极了,白白嫩嫩的,看到宋燕燕还会咯咯的笑着,朝宋燕燕吐泡泡。
可那样可爱的侄儿侄女,最后也没能从屠刀下逃脱......
宋燕燕眼中一恸。
她垂下眼,慢慢的撕着黏在鸡蛋上的一层薄薄的膜,道:“嫂嫂,我觉得是男是女都好,只要健健康康的,那就再好不过啦。”
齐莲觉得宋燕燕这话说到了她心坎里。
她深以为然。
这是她的第一个孩子,只要能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降生,就已经比什么都好了!
齐莲脸上露出了朦朦胧胧的笑来。
等下午宋日升回来,齐莲怀孕这好消息就兜头砸到了脸上,可把他高兴的,几乎是同手同脚的进了屋。要不是田灯花生怕宋日升这头次当爹,没轻没重的伤了齐莲,也跟着进了屋子,宋日升差点要把齐莲抱起来转个几圈!
田灯花把人拦住,瞪圆了眼,想骂,但又想起了宋日升他们那早死的爹,知道她怀宋日升后,也没少做傻事。
田灯花眼眶有些发红。
宋燕燕盘腿坐在暖和的炕上,笑眯眯的看着宋日升语无伦次的在那问齐莲有没有不舒服。
齐莲满脸羞涩笑意:“没有的事,我好的很,娘刚才还给我蒸了一碗鸡蛋羹呢!”
待宋日升稍稍冷静些,宋燕燕这才问起了宋日升送走罗锦瑜的事。
宋日升挠了挠头:“燕燕,你梦里那个白胡子老仙人真准啊,那姓罗的小姑娘真是贵人啊!我送她去了县城,结果这刚进城呢,就遇见了县衙的主簿夫人!那位主簿夫人一见她就很是喜欢她,知道她是从人牙子手里跑出来的,很是怜惜,还说要给她在县里把身份落好,要收她为义女......然后那小姑娘就很高兴的跟着主簿夫人走了!”
田灯花知道罗锦瑜其实是会害了她们一家的丧门星后,对罗锦瑜就没什么好脸色,闻言哼了一声,撇了撇嘴。
宋燕燕松了口气,点头:“送走就好!”
至于被主簿夫人接走什么的,果然不愧是很像故事女主的真千金,这一下子成了官家小姐,这样以后不就能继续娇贵的过下去了?
不过,宋燕燕倒是又想起一桩事。
在梦中,快过年的时候,县里头好像出了一桩什么事,县衙的典史下了大狱。
宋燕燕努力回想了下,好像主簿没掺和进去,她记得被抓的官里没有主簿。
宋燕燕放下了心,神色轻松了不少——她希望罗锦瑜安安稳稳的待在主簿家当她的主簿义女、官家小姐!
别出什么幺蛾子,离她家远一些!
眼下,罗锦瑜跟她们家没了关系,她嫂嫂的第一胎也保住了,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宋燕燕可真高兴啊!
......
又过了几日,宋燕燕一大早就起来了,背上背篓,同田灯花说她要去山脚下捡柴火。
田灯花不疑有他,再加上宋燕燕这几日恢复的极好,她放心的很,只嘱咐了几句别走得太深,便挥挥手让她去了。
宋燕燕带着一点点雀跃,往山脚去了。
那日她去拉着齐莲看齐大夫,看到那一瘸一拐的猎户,想起梦中救过的那个瘸腿少年,当时她就打定了主意!
人,她还是要去救的!她要去把原属于罗锦瑜的那份机缘,狠狠攥在手里!
宋燕燕记得清楚,就是今日,跟她娘交好的一个婶子生辰这一日!
在梦中,这日她左右无事,想着帮家里缓解下负担,便拉着罗锦瑜去山里捡柴火。
两人追着兔子闯进了一处山窝子,阴错阳差的救了那位府城大官之子!
屋子里乱做了一团。
田灯花紧紧抱着宋燕燕,一迭声的喊着燕燕。
就连宋家老大宋日升,老大媳妇齐莲,都欢喜不已的冲到了炕边,紧张的盯着炕上躺着的宋燕燕。
宋燕燕睁开了眼,只觉得那股冥冥之中拘束着她的力量已经消失殆尽。
她被田灯花抱在怀里时,小心动了动胳膊腿。
嗯,不错,是真的能动了!
宋燕燕也眼泪汪汪的看向田灯花:“阿娘,我好饿。”
齐莲跳了起来:“我去给燕燕熬粥!”她急急撩了门帘出去。
田灯花冲着她的背影嘱咐:“别忘了再卧个鸡蛋!”
“哎!知道了娘!”
田灯花悄悄转过头去,抹了把泪,再回过头来,一巴掌就拍在了宋燕燕背后,骂骂咧咧道:“让你平日稳重些,小心些,你不听,你看你这一跤摔的!”
宋燕燕倒吸一口凉气:“嘶——”
宋日升着急道:“娘,燕燕这刚醒,你怎么还打她!”
田灯花慌了,又懊恼又着急,赶忙细看:“阿娘是不是下手太重了,燕燕,你哪里不舒服?”
宋燕燕眼里也噙着泪:“头晕......”
田灯花小心翼翼的搂着宋燕燕,越发懊恼自责:“阿娘好歹该等你好了再揍你的。”
“呜呜呜......”
旁边传来了一道哭声。
宋燕燕扭过头去,看向一旁跪坐在炕上的罗锦瑜,眼中闪过一道与眼下纯稚年龄不符的寒霜。
不得不说,这位被人调换流落民间的真千金罗锦瑜生得极好,眉目如画,又带着股怯怯的娇,简直是天选坚韧不拔小白花。
真千金罗锦瑜一副眼泪汪汪的样子,一边哭一边还哽咽着跟宋燕燕解释:“姐姐莫怪,我是看着姐姐有娘亲这般疼爱,我也想起了我娘......可惜我娘已经病逝,此生只能在梦里见她了。”
要不是宋燕燕这会儿身体正虚弱,她差点想跳起来!
你这死丫头在这茶什么呢!
当她不知道?!
这死丫头在襁褓中被人调换出长公主府后,打小到大都是被居心叵测之人朝着瘦马方向养大的。后来教养她的那个老鸨犯了事,被人一路追杀,这死丫头跟着那老鸨仓皇逃命的途中,起了心思,趁机溜走,最后晕倒在她家门口!
哪里来的病逝亲娘啊!
这死丫头扯什么想起病逝亲娘这样的谎话,分明就是想激起她娘的怜惜之心——
果不其然,田灯花这会儿看向原书女主罗锦瑜的眼神里充满了怜惜,嘴唇微动,一句“可怜的孩子”差点说出口。
宋燕燕心中警铃大作!
她当机立断,虚弱的往她娘怀里一躺,嘤嘤嘤撒娇:“阿娘,我好难受啊......”
田灯花立即把对罗锦瑜的怜惜抛到了脑后,紧张的搂住宋燕燕:“哪里难受?......是不是刚才娘打的太用力了?”
田灯花懊恼极了,“......我这臭脾气,怎么就控制不住自己,怎么说都应该等你好了以后再打的!”
宋燕燕缩在田灯花怀中,清楚的看到罗锦瑜眼中那一闪而过的冷色。
宋燕燕垂下眼,愤愤的想,这真千金罗锦瑜果然不是个好东西!她不过是抢了一下亲娘的注意力,这真千金就有了情绪!那这以后还得了?!
一想到梦中全家灭门,惨死雨夜的结局,宋燕燕就恨不得一口咬死这个真千金罗锦瑜。
什么玩意!
要不是宋燕燕体内的现代灵魂还有些理智,知道不能为还未发生的事讨债,宋燕燕这会儿都想招呼大哥赶紧把罗锦瑜这个祸殃苗拖出去,趁着月黑风高直接了结了算了!
宋燕燕在心中骂人,耳边田灯花着急又懊恼的自责让她回过了神。
宋燕燕朝田灯花扬起有些发白的小脸,安慰道:“......阿娘别急,我应是饿得太狠了。”
田灯花稍稍松了口气,又对着宋日升埋怨:“燕燕这躺了都三天了,肯定饿得狠了,你再去催催你媳妇儿,让她快些!”
“这就去这就去。”宋日升一迭声的应着,正要去催,就见着厚实的门帘被人从外头掀了起来,原是齐莲回来了,手上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粥。
那粥上还盖着一个水煮的荷包蛋,看着诱人极了。
宋燕燕是真饿了,接过那碗热粥就狼吞虎咽的吃起来。
田灯花在一旁忍不住嗔道:“慢点慢点,又没人跟你抢。”
只是那罗锦瑜在一旁,跌坐在炕上,呆呆的看着,又无声垂起泪来。
不得不说,不愧是长公主之女,这真千金虽说岁数跟宋燕燕此时差不多,可她明显要比宋燕燕这尚未长开的小丫头更早的绽放美貌。
她无声落泪的模样极美,鼻头微红,豆大的泪珠自眼中滚落,偏偏人又一句话也不说,那娇娇怯怯又带着一股坚韧的样子,十分惹人怜惜。
宋燕燕在吃饭的间隙只冷眼看着,一句话也不说,心肠十分冷硬。
没必要对这真千金有半点好脸,这真千金跟他们正常人逻辑根本不一样!
真千金只记得宋家让她干的那些活计,忘了那么多年,是谁给她吃,是谁给她穿!
宋家上下待她也不薄,田灯花去集上买两根铜簪子,自己都舍不得戴,一根给了宋燕燕,另一根就给了罗锦瑜!
可罗锦瑜呢,只记得那些年在宋家吃不好还要做农活!
她被认回长公主府后,为了激起长公主怜惜,好一通哭诉这些年在外面遭受的委屈。
长公主怒发冲冠,说要给宋家一点教训,罗锦瑜非但没为宋家说半句好话,反倒由着长公主府的暗卫,灭了宋家满门!
宋燕燕想起梦中宋家全家被砍杀横死的结局,越想越气。
宋燕燕把水煮蛋吃完,待肚内暖洋洋的有了食,四肢百骸也有了力气,这才盯着罗锦瑜,幽幽开了口:“娘,我一直忘了问,这是谁啊?怎么在我们家?”
田灯花见宋燕燕自己捧着碗吃的欢,一看就没了大事,那颗悬了几天的心终于彻底放了下来。听宋燕燕提起罗锦瑜,田灯花犹豫了下:“这小丫头晕倒在咱们家门口,这么冷的天,我见着可怜,就把她带回来了......”
宋燕燕神色大变,瞪大了一双本就圆溜溜的杏眼儿:“原来梦中事竟是真的!”
田灯花吓了一跳:“什么真的假的?”
宋燕燕满脸愁容:“阿娘,说出来你可能不信,这三日,我人虽昏迷着,但在梦里一直浮浮沉沉的,还梦见一个白胡子老道跟我说,我之所以会昏迷,那是因为咱们家会来一个小贵人。但这个贵人命格太贵了,她的落处是大富大贵之家,咱家根本扛不住啊。”
别说田灯花了,就连罗锦瑜都一愣一愣的。
谢幼常是长信侯幼子,长信侯在京中管着五城兵马司,算得上是重臣。
不过这都不是问题,问题是,谢幼常竟是这么早就出现在罗锦瑜附近了?
宋燕燕皱着眉头,凝眉苦思。
梦中那一世,这谢幼常是罗锦瑜去了京城认祖归宗后才认识的。宋燕燕变成魂魄跟在罗锦瑜身边时,见过谢幼常替罗锦瑜仗义执言,打抱不平。
依着宋燕燕来看,这谢幼常明显就是罗锦瑜鱼塘里的一条傻鱼。
可宋燕燕没想过,谢幼常这条傻鱼,竟是这么早就登场了?
宋燕燕还在琢磨,就见谢幼常突然往她这边看了过来,眼神锐利如刀。
宋燕燕愣了下。
谢幼常看过来后,发觉那道盯着他的古怪视线是个半大丫头,也怔了下,继而朝宋燕燕大步走了过来。
宋燕燕呆了呆。
田灯花本来在看热闹,见官爷突然朝着自己女儿走了过去,她有些着急,立马往回走:“官爷,这是我女儿,不是什么坏人......”
谢幼常却是直接挡开田灯花,走到宋燕燕面前,盘问道:“你方才看我为什么是那种眼神?”
田灯花好悬没气疯!
这男人怎么说话的?!
传出去她女儿的清誉还要不要了?!
好在谢幼常很快意识到了自己话中的歧义,他顿了顿,更改道:“你的眼神......好像认识我?”
他说这话时,视线一直盯着宋燕燕。
宋燕燕......宋燕燕觉得自己无话可说。
这位老兄这不挺敏锐的吗?
在被罗锦瑜当鱼养的时候,怎么没这么敏锐啊大兄弟?
田灯花越发急了,以为女儿被这官兵吓到了,出声替女儿辩解:“......官爷说笑了,我女儿怎么会认识你?”
谢幼常正色道:“我没问你。你让她自己回话。”
宋燕燕这会儿已经反应过来了。
她知道谢幼常为什么现在就出现了——看服色,这谢幼常应该在监察使手底下干活。
梦中那会儿,罗锦瑜偷偷给那江洋大盗送她们老宋家的肥鸡,没有官兵出场抓人的戏码;而这次不一样了,罗锦瑜被送去县城了,她这个奉公守法的好公民暗中举报了那个江洋大盗!
谢幼常作为监察使的手下,可不就因着过来抓那个被举报的江洋大盗,提前登场了?
合理,非常合理。
宋燕燕把逻辑关系理了一遍,这才抬起头,朝谢幼常笑道:“官爷说笑了,我怎么会认识您?我是在这招油村土生土长的,不是什么歹人假扮的。不过是先前早上我在官道旁,看到几位官爷纵马奔过,多看了几眼......是以方才我看到官爷,总觉得眼熟,想来是让官爷误会了。”
邻人家的婶子也赶忙给宋燕燕作证:“没错没错,这是我们村里的女娃娃,绝不是什么坏人。”
谢幼常多看了宋燕燕两眼,意味深长的点头:“你这般说,也能说得过去。”
这小小的风波也就这般过去了。
宋燕燕心里也暗暗生出了几分警惕心来。
她先前看到这谢幼常,太过吃惊,忘了收敛眼神,日后一定要当心再当心。
经了这事,宋燕燕也没了看热闹的心,溜回家里去了。
可谁知那谢幼常就跟阴魂不散一样,过了个把时辰,又来敲响了宋家的家门。
田灯花开的门。
谢幼常一身玄色衣裳,倒是衬得少年颜色如玉,分外好看。他客客气气的,问田灯花讨碗热水喝。
还说会给银子。
田灯花这还能说什么?只能把人请进来,假笑道:“官爷实在太客气了。一碗水能要几个钱。”
谢幼常还真就不客气的迈了进来。
他身后还有俩官兵,也一并迈进了宋家这小院。
田灯花扬高了音调:“老大,出来带三位官爷到正屋坐坐,我去给官爷烧些热水喝!”
宋日升在屋子里应了一声,人也匆匆从他们小夫妻的屋子里出来,有些局促的对着谢幼常他们做了个“请”的手势。
谢幼常坐在屋里的椅子上,手搁置在桌上,似是无意的,一下一下的敲击着。
宋日升有些坐立难安。
他就是个憨厚的庄稼人,也不知道该怎么跟这些官爷打交道。
坐在那儿,简直就是煎熬。
好在,灶一直是热着的,田灯花很快烧好了水,给谢幼常他们端了三个大碗过来。
每人都倒了满满一碗水。
谢幼常没喝,另外两个官兵,倒是等水稍稍一凉,便咕嘟咕嘟的全喝下了肚。
谢幼常等他们喝完,这才起身告辞。
田灯花跟宋日升送瘟神一样,欢天喜地的把谢幼常他们送出了门。
谢幼常出门前,似是不经意的梭巡了一圈院子里,见没什么异样,这才迈步出了院门。
田灯花热情的把谢幼常三人都送出了院门口。
然后变脸一样,刷的关上了门。
还闩上了门闩。
“晦气。”田灯花呸了一口,嘀嘀咕咕,“肯定是对我闺女图谋不轨。”
宋燕燕听到关院门的声音,这才从自己屋子里跑出来:“阿娘!人都走了吧?”
这次宋燕燕没偷偷看。
开玩笑,她都知道那谢幼常比普通人观感更敏锐了,还暗中偷窥,不要命啦?
“走了。”田灯花冷笑一声,“那官爷一看就是大地方来的,通身那股臭毛病劲儿。”
宋燕燕连连点头。
那可不,京城长信侯家的小公子呢,可不就是大地方来的,一身臭毛病的公子哥儿?
母女俩说着话去了正屋。
田灯花“咦”了一声。
那缺了一角的桌上,放着一只装满了水的碗,旁边还摆了一块碎银子。
显然,谢幼常走之前还留下了热水钱。
田灯花眉头皱了会儿,还是上前把银子握在了手里:“......果然就是个公子哥儿,水人家不喝归不喝,这银子给的倒是很敞亮。”
摩挲着手里的碎银子,田灯花眉头又舒展开来:“算了,管他呢,银子可是货真价实的!”
宋燕燕重重点头。
就是就是!
三碗热水,也是她阿娘辛辛苦苦烧的好吧?
这银子收的,一点都不亏心!
田灯花美滋滋把银子收了起来,又把碗一收拾,嘴里哼着小曲儿,去灶房忙活了。
宋燕燕站在院门口,偷偷的往外看了看,见人是真的走了,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只是,宋燕燕是万万没想到,第二日,家家户户都忙着大扫除迎接新年,她也背着背篓去山脚捡柴火好烧热灶的时候,那谢幼常,鬼魅一般的出现在了她的背后。
怀揣着激动的心情,宋燕燕一路雀跃着回了招油村。
正好村口几个小姑娘在玩踢毽子,喊她:“燕燕,来与我们一起玩啊!”
宋燕燕生得好看,但又没有傲气,脾气好,也聪明,村里好些女孩子们都爱与她玩。
“来啦!”宋燕燕应着,加入了女孩子们踢毽子的行列。
毽子是鸡毛做的,五彩缤纷的,一下一下的跃到空中,阳光一照,炫丽的很。
即使冬日里大家都裹成了粽子,但宋燕燕身形灵活,一摆身,小腿一勾,就把那毽子给稳稳的高高的踢了起来。
再加上她生的又好看,这一套行云流水下来,那叫一个观赏性十足。
“好!”
叫好声一阵阵的。
宋燕燕踢着毽子,心头也一阵火热。
她保卫了她家的大公鸡!免了它被罗锦瑜偷去给那江洋大盗吃的下场!
她家大公鸡尾羽长得也好看!她救了它一命,回头拔它几根毛,做个毽子,也很合理吧!
几个小姑娘在那你一下我一下的踢着毽子,其中一个小姑娘看向山脚那条道,“咦”了一声,突然不踢了,很是诧异:“我好像看见我爹了。奇怪了,他跟几个叔伯进山,说是看看能不能猎点野味好过年,咋刚去一会儿就回来了?”
宋燕燕一听,心扑通扑通跳了起来。
那条道上,果真有几个眼熟的村人身影,正背着打猎的工具,往这边走。
那小姑娘疑惑间,几个村人也走的近了些,脸色看着都有些凝重。
小姑娘大喊:“爹,咋这么早就回来了?”
小姑娘的爹快步过来:“妮儿,别玩了,赶紧家去!”
小姑娘自是不愿意,噘嘴:“家里活我都干完了,刚出来玩会儿呢!”
她爹便瞪她:“你知道啥!山里去了一队官兵,我看凶得很......他们不知道从哪里抓了个戴枷的凶犯出来,看着身上还带血,那刀也利得很......那些官兵还要搜山找同伙!万一真有同伙,你们在外面岂不是危险?真让那些歹人砍了怎么办?赶紧家去!”
小姑娘的爹又看向小姑娘的玩伴们,“你们几个也是,赶紧回去,记得跟你们家里大人说一声,就说山里有官兵搜山,他们就晓得利害了。”
小姑娘一听,吓得也不敢再犟了,跟几个小伙伴作鸟兽散,小跑回家了。
宋燕燕也装作害怕的样子,跑回了家,跟田灯花说了这事。
田灯花脸色果然就有些难看,出去一趟,把去捡石头木头准备修葺鸡圈的宋日升喊了回来。
宋燕燕看了一圈屋子里。
现在大哥大嫂都在了,三哥也在自己屋子里看书。
就剩下二哥,不知道去那里了。
田灯花直翻白眼,暴躁的很:“还能去哪里了,肯定是又去水旺沟那谁家里献殷勤去了!”
田灯花气得在屋子里转了一圈。
宋燕燕知机的上前替田灯花捏肩:“阿娘别气,大嫂还怀着身子呢。你别把你孙子孙女给吓到了。”
田灯花瞥一眼齐莲的肚子,抿了抿唇,深吸一口气,一屁股坐在炕边,愤愤道:“算了,懒得管你二哥。我生的好儿子,倒像是给人家生了个倒插门女婿。”
田灯花说是气,其实还是担心。
没坐一会儿就又起了身,嘴里嘟囔着要去看看大门的门闩闩紧了没,又撩了门帘出去了。
田灯花去院子里转了一圈又回来坐下了。
紧皱着眉。
宋日升已经穿好了外裳:“娘,你别急,我去趟水旺沟。”
齐莲脸上虽有担忧之色,却不知道怎么出声相劝。
田灯花却眉头拧得越发紧了,喝道:“坐下!谁让你去的!”
“娘,没事,水旺沟又不在那个方向......”
“不在一个方向就没事了?万一真有漏网之鱼流窜过去呢!”田灯花咬了咬牙,“真要遇到什么事,也是你二弟的命。”
宋日升张了张嘴,似是还想说什么,田灯花瞥他一眼,一句话把他堵了回去:“......行了,我知道你担心老二。但你媳妇肚子里还有你的娃,你给我老实待在家里!”
宋日升面上闪过一抹挣扎之色,这才犹豫的坐了回去。
这其间,最轻松的大概就只有宋燕燕。
宋燕燕打从听说了官兵把那江洋大盗给抓起来,就一直很放松。
她知道,那江洋大盗是个独狼,没什么同党,更没什么漏网之鱼。
所以,她二哥在外面,就只有恋爱脑的风险。
只是,田灯花并不知道这些。
宋燕燕偷偷的想,让她娘回头把二哥揍一顿,治治她二哥的恋爱脑才好呢。
“娘......”
宋燕燕开口,刚想劝劝她娘别太担心,就听得隔壁的狗疯狂叫了起来。
她一颗心提了起来。
什么情况?!
“你们别动,我出去看看。”
田灯花倏地站了起来,从墙角抄起个什么东西就往外冲了出去。
宋燕燕也想跟出去,被宋日升拉了回去:“你跟你嫂嫂在屋里待着。”
宋日升也拿着屋里放着的镰刀,冲了出去。
宋燕燕哪能待得住,可她看她嫂嫂脸都有些白了,也不好再离开,赶紧去炕边陪齐莲坐着。
“嫂嫂,没事的,别担心。”宋燕燕拉着齐莲的手。
她的手热腾腾的,覆在齐莲手上。
齐莲好像从中汲取到了什么力量一样,慌慌的抓住宋燕燕的手。
好在,没多久,宋日升大概是怕齐莲她们担心,先回了一趟屋报平安。
他语气十分轻松,笑道:“没事,不用担心,是官府的人,过来问一下村里人这几日有没有见过什么可疑的人。”
官府的人在外,显然让村人们就好像吃了一颗壮心丸,齐莲紧蹙的眉头一下子就舒展开了,拍着胸口,笑道:“吓死我了......”
宋燕燕又赶忙安慰了齐莲几句,这才窜出去看热闹。
她家院门已经开了,显然田灯花也去隔壁看热闹去了。
宋燕燕去看的时候,就见着几个官兵正在隔壁邻人门前问着什么。
为首的是个身穿玄色锦袍的小郎君,腰间束着绯色的云纹宽带,头上红色锦带束着高高的马尾,意气飞扬。
宋燕燕看了一眼,却是瞪大了眼,心里咯噔一声。
梦中,她的魂魄跟在罗锦瑜身边那段时间,见过这小郎君。
这是京中长信侯之幼子,名唤谢幼常!
不是,他怎么在这儿?!
主簿夫人姓肖。
肖夫人很有贵妇人的派头,身边除了罗锦瑜,身后还跟着一个丫鬟。
她站在那儿,矜贵的朝宋燕燕她们娘俩点了下头,眼神带着几分打量的意味,落在了宋燕燕身上。
“锦瑜,”肖夫人笑盈盈的,“那个小姑娘就是你说的,做了个梦,梦到一个白胡子老道,说她们家会救了你的那个?”
罗锦瑜一脸的羞怯娴静点了点头:“义母,是她。”
肖夫人笑容更深了几分,招呼宋燕燕:“小姑娘,过来。”
宋燕燕看了眼田灯花。
田灯花虽说心里不爽,正吃着饭呢,这逗弄的口吻叫人过去,她女儿又不是小狗小猫的。
但田灯花也知道,这些管着她们民生的小官最是得罪不得。
田灯花掏出块洗的发白但是干干净净的帕子给宋燕燕擦了擦嘴角,牵着宋燕燕的手去了肖夫人面前:“民妇见过主簿夫人。”
肖夫人神色淡淡的,没理田灯花,眼神更多的是落在了宋燕燕身上。
“小姑娘,我听锦瑜说,你当时梦见了一个白胡子老道?”肖夫人似是对这很感兴趣,勾着唇,笑着问。
宋燕燕看了一眼罗锦瑜。
罗锦瑜正矜持的笑着。
她就知道,罗锦瑜为了提高自己身价,肯定会到处说的。
宋燕燕垂眼,把先前跟罗锦瑜说过的那套说辞又说了一遍。
肖夫人听得眼中异彩涟涟。
罗锦瑜似是还有些不好意思:“......许是巧合了。只是当时宋姑娘一口说对我姓罗,着实把我吓了一大跳。”
罗锦瑜一边说着巧合,一边又故意拿出宋燕燕说对她的姓氏来增加梦中那白胡子老道的含金量。
宋燕燕虽说不喜欢罗锦瑜,也本能的不喜欢这位主簿夫人。
但她可不想罗锦瑜被这位主簿夫人退货,她巴不得两人好好在一起。
宋燕燕一本正经的点着头,很配合:“对呀。梦里那个白胡子老道告诉我,说这位罗姑娘的命格贵重,只是我家太穷了,没法沾人家的光,反而会拖累了罗姑娘,所以......”
宋燕燕很是情真意切的叹了口气。
肖夫人脸上明显笑容都多了几分。
她笑叹道:“那天我一看到锦瑜这孩子,就觉得同我有缘。后来听她说,才知道还有这么一桩事。”
宋燕燕一本正经的点头附和:“这说明都是夫人家运道好啊。都说金窝窝才能招来金凤凰,对吧?”
这话说的,主簿夫人跟罗锦瑜都眉开眼笑的。
罗锦瑜看向宋燕燕的眼神,终于带上了一抹满意。
主簿夫人也十分满意。
这对义母义女心满意足,相携而去。
田灯花在她们身后,松了一口气,其后又暗暗往地上啐了一口。
“摆那么个臭架子,还让我闺女过来问话。结果都不给小辈看礼的。咱们乡下人都知道要给小孩包几个铜板的吉利钱呢!”田灯花不屑的哼了一声,又拉着宋燕燕往馄饨摊子走,“走,咱们吃咱们的去,害得咱们馄饨都凉了。”
宋燕燕倒不稀罕那主簿夫人的礼,她心里只盼着这位主簿夫人能跟罗锦瑜锁死。
如果可以,宋燕燕愿意亲口吞下钥匙,以保她们锁的死死的!
待田灯花跟宋燕燕把馄饨吃完,母女俩周身都热乎乎的,继续在集上逛着,期间田灯花买了两条鱼干,又买了些盐巴,把家里短缺的东西补了些。
家里的葫芦瓢用的时间太久,磨损的快要破洞了。田灯花站在一个卖葫芦瓢的小摊面前,正在那跟摊主讲价,宋燕燕突然瞪圆了眼。
咦,前面那对男女,那不是她二哥跟那位翟家姑娘吗?
显然,宋月平没看见宋燕燕。
宋燕燕也没出声,看着宋月平跟翟家那姑娘的背影消失在街尾。
田灯花也以一个满意的价格买到了她想要的葫芦瓢,心满意足的付过铜板后,她发现闺女好像在看着哪里发呆。
“走了走了。”田灯花招呼宋燕燕,“走,娘带你去扯几块布。”
宋燕燕应了一声,小声道:“阿娘,我刚才看见我二哥跟翟家姑娘了。”
田灯花撇了撇嘴:“你二哥在给翟家那姑娘买东西吧?”
宋燕燕惊奇道:“娘,你怎么知道!”
田灯花冷嗤一声,也懒得跟年龄尚小的女儿多说,只摸了摸女儿的发髻,简单道:“我给你二哥银子的时候,就猜到了......算了,不提你二哥那个晦气东西,走,娘带你买点好看的首饰去。我生得闺女这么好看,就该好好打扮着!”
宋燕燕见田灯花心中有数,便也没多说,乖乖的应了一声,挽上了田灯花的胳膊。
让她二哥瘸了腿的那桩祸事,要到明年春天......
眼下,一切还来得及!
......
田灯花跟宋燕燕在集上买了不少东西,重一些的,放在了她身后的背篓里,轻省一些的,就让宋燕燕拿包袱布包起来,背在身后。
还有一份,是宋燕燕自掏腰包给她三哥买的几块点心。
宋燕燕振振有词:“三哥整日里学那些之乎者也,又辛苦又费神,我得给三哥多补一补!”
田灯花嘴上骂着你这丫头有了钱就乱花,但却还是美滋滋的带着宋燕燕往县学方向去了。
县学的门房正在屋子里守着火盆烤火,被人叫了出去,他本来还有些不大高兴。
但架不住宋燕燕生得好看,嘴又甜,一口一个麻烦爷爷了,爷爷辛苦了,甚至还从给宋星明买的糕点中拿了一块,递给门房:“这点心可好吃了,爷爷尝尝呀。”
门房接过那块糕点,笑得脸上褶子都快成菊花了,非但一口应下去帮她们去找宋星明传话,还十分热情的邀请她们母女俩也进这县学大门旁负责值守的小屋里烤烤火。
宋燕燕冲着门房甜甜一笑:“谢谢爷爷。爷爷真好。”
美的门房颠颠的把门一关,就去县学里头传话了。
门房一走,田灯花这才“嘶”了一声看向宋燕燕。
她是有些心疼,那糕点不便宜呢,她这傻女儿就这样送出去了?
宋燕燕没有全收,从中挑了块较小的碎银子,又给李期颐推了回去。
李期颐迷茫的看着她。
宋燕燕理所当然道:“看我做什么?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万一我把你银子都拿走了,后面你再出个什么事,不得恨死我?”
李期颐急急想说,自己不会的,他不是那种人。
然而宋燕燕好像并不在意,说完就朝李期颐挥了挥手:“我能做的都做完了,李期颐,再见!”
宋燕燕背上背篓,潇洒离开。
李期颐实在太过震惊,呆呆的看着宋燕燕的背影,说不出话来。
他生于钟鸣鼎食大族,偶尔接触的贵女,那都是说起银子好像玷污了她们操守一样,谈之色变,避之不及。
从未遇到过宋燕燕这般直接的管他讨要银子的小姑娘。
但......
李期颐低头,看着自己手心里那碎银子。
方才从那小姑娘嘴里听到那句“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他还是很受震撼的。
是绝没想过,这样的话会从一个乡野村姑口中听到。
你说她爱财吧,她还给自己留了这么一块!
所以......
那个叫宋燕燕的小姑娘,其实是为了让他别太在意救命之恩,所以才故意要了一点点银子吧?
这是何等的心地善良!
李期颐攥着手里那块碎银子,感动的双眼泛红。
他还是有先祖保佑的,所以才让他在这近乎绝境的山谷之中,都遇到了这样纯善之人!
......
宋燕燕怀里揣着一锭银锭子并几块小碎银,走路那都是带着风的!
她这辈子未必会去府城,未必会像罗锦瑜那样,在府城得到李期颐的帮助。
但眼下能拿到手的银子,那是实实在在的好处呀!
也别说她短视,她家里都快穷死啦,嫂嫂怀了孕,三哥还要在县里读书,明年开了春还要去地里套垄补种,处处都是用钱的地方!
实实在在的银子,不比将来那可能用不上的虚无缥缈的好处强多了?
更何况......
宋燕燕理直气壮的想,她也做人留一线了啊,还给人家留了块碎银子呢!
“阿娘!阿娘!”
宋燕燕喊着田灯花,欢快的跑进了小院。
她裤腿上全是泥泞的雪,身上还沾了一些李期颐的血迹,称得上是有些狼狈。
田灯花本在灶台蒸窝窝头,出来一看宋燕燕这样子,差点吓得背过气去,声音都颤了:“燕燕啊......”
宋燕燕赶忙推搡着田灯花进了灶房,献宝似的从怀里掏出那一大锭银锭子,还有几块碎银子:“阿娘!你看这是什么?”
田灯花眼都直了:“你这孩子,你,你去抢劫了?!”
“阿娘,你这叫什么话,我是那种人吗?”宋燕燕不满,但她脾气好,嘟囔了一句也就继续乐呵着凑到田灯花面前,把先前救了李期颐的事一说。
只不过宋燕燕怕田灯花担心,没提李期颐本是罗锦瑜机缘一事,只说自己是追一只兔子时看到了。
“......我看他穿戴都好着呢,一看就是富贵人家的子弟。我本来只说要一小块碎银子,他想报答我,把所有银子都给我了。”宋燕燕道,“当然我也没全要,还给他留了块小的呢!”
田灯花赞许道:“不错,抢劫也是这样,多少要留一点,全拿走对方容易跟你鱼死网破。”
宋燕燕:“啊?”
她挣扎着辩解,“不是,阿娘,我真没有抢劫!”
田灯花抹了把脸:“你这跟抢劫也差不多了!这么老多银子呢!”
宋燕燕扁着嘴:“那我......还回去?”
宋燕燕打定了主意,她娘要是说,让她把钱还回去,那她就......
就自己偷偷把银子藏起来,阴奉阳违!
家里那么多用钱的地方呢!
这么白花花的银子,她又不偷不抢的,劳动所得,凭什么还回去啊!
结果田灯花很理所当然的......伸手搂过那些银子。
“这么多银子,你年龄小,把握不住,娘收着。”田灯花把银子揣了起来。
宋燕燕眼皮狠狠一跳。
多么熟悉的台词啊。
她在现代那一世,小时候的压岁钱就是这么个下场。
不过,宋燕燕本就打算拿给她娘的。
家里哥哥们挣了钱都要交到公中,公用,她也是家里的一份子啊。
她大嫂怀孕了,三哥年后又要交束脩,处处都是花销。
她昏迷的时候也听见了,她娘为了给她拿药,几乎是花光了家里的积蓄。
这怎么能行?
这个家为了宋燕燕倾尽所有,宋燕燕又怎能不为之贡献出自己拥有的一切?
田灯花摩挲了下怀中那锭银锭子,倒是很大方的,又摸出一块碎银子来,给了宋燕燕。
这下轮到宋燕燕愣住了:“啊?”
田灯花不耐烦道:“啊什么啊?你也是大姑娘了!回头娘带你赶集的时候,你自己给自己买些姑娘家家的红绳小首饰什么的,再不济买块糖吃吃。”
田灯花吓唬宋燕燕,“等回头你嫂嫂生了娃娃,你就不是家里最小的了,到时候娘可不会像现在这样纵着你了!”
宋燕燕知道,田灯花就是吓唬她。
在梦中,她大嫂生了一对人见人爱的龙凤胎,可她阿娘依旧很是疼爱她。
宋燕燕拿着那块碎银子,笑得甜甜的,往田灯花怀里蹭:“阿娘对我真好!”
田灯花嫌弃的把宋燕燕推出去:“赶紧换衣裳去,看你这一身,埋汰死了!”
说是这么说,田灯花嘴角的笑,却是压都压不住。
......
晚上田灯花做了整整一大锅猪肉白菜炖粉条,猪肉是用的两肥三瘦的下五花,油脂被煎了出来,跟清香的白菜混在一起一炖,粉条浸满了油脂,别提多香了。
宋日升眼都直了,又十分感动:“娘,我媳妇这怀个孕,你真是费心了......”
田灯花给齐莲夹了一筷子肉,又瞥了宋日升一眼:“今儿这么丰盛,也不全是因着你媳妇怀孕。”
“那是啥?”
田灯花吐出一口气,眼角眉梢难掩骄傲:“你们妹子今儿救了个富家公子哥,人家为了报答她,给了她好些银子呢!”
宋燕燕适时骄傲的挺了挺小胸膛。
宋日升跟齐莲都惊喜的看了过来。
就连这几天焉儿吧唧的宋月平,都忍不住面露喜色,夸赞道:“咱们燕燕真厉害啊。”
宋燕燕得了家人的赞许,开心极了,但也不忘谦虚:“也没有,也没有那么厉害。”
田灯花把宋燕燕给的那些银子都拿了出来。
一块大银锭子,几块碎银子,放在桌子一角,被烛光一照,那叫一个银灿灿!
好看极了!
宋家人呼吸都急促了几分!
原是官兵来县学抓人。
原是县丞的小儿子在县学读书,县丞事发了,已被上面来的监察使投入了大狱。眼下要把县丞的小儿子也给抓起来严加看管。
县丞是入了官册的正八品官,正儿八经的官员。县丞的小儿子平日在县学也是趾高气扬的,遇到这茬事,人都懵了,自是下意识挣扎逃脱。
监察使底下的官兵一时不查,还真让这小子跑了。
谁知他慌乱逃跑之下,竟是冲着宋燕燕她们来了。
看那方向,还是奔着宋燕燕来的。
宋星明把宋燕燕挡在身后,宋日升直接挺身而出,肩膀用力,直接把快撞到宋燕燕身上的那小子给反向撞了出去。
县丞家的小儿子原是打着把那个看着很弱的小丫头推向官兵,稍稍阻挡些时间的主意。
结果没想到反倒是被小丫头的哥哥给撞了出去。
他跌坐在地的时候,肩膀火辣辣的疼,头也嗡嗡嗡的,人都傻了。
官兵冲了上来,刀剑瞬间压在了那县丞小儿子的肩膀上:“束手就擒!”
县丞的小儿子无助又绝望,四下看了一圈,在看到某处时,他眼里迸出光来,朝那方向伸出手,像是去抓最后的救命稻草:“肖婶婶,救我!......锦瑜妹妹,救我!”
官兵顺着那方向看过去,警惕的看向那处:“我等奉监察使大人之命,将此子捉拿看管,无关人士不要妨碍!”
一个贵妇人有些尴尬的摆了摆手:“不是不是,诸位大人别误会。我们只是,只是来接自家孩子下学的......”
不是那位主簿夫人肖氏又是谁?
罗锦瑜在她身边,生怕官兵误会,把她们母女抓起来,怯怯道:“几位大人,我们真是来接我兄长放学的,与他没有关系......”
罗锦瑜生得美,这般娇怯的一说,那几位监察使手底下的官兵,互相对视一眼,倒是也信了,谅她们这两个妇道人家也不敢从他们手里抢人,手里的兵刃便也稍稍放下,刀尖朝下。
但县丞家的小儿子却是绝望极了,大喊:“锦瑜妹妹,你怎么这般无情!......你先前还一直哥哥,哥哥的叫我,你忘了吗!”
罗锦瑜似是被吓到了,缩到她义母肖夫人身后,只留了一个被吓到的娇怯侧脸,楚楚可怜的很。
官兵压着县丞家的小儿子走了。
四下离得远远的,不敢沾染是非的那些人好像一下子活了过来,赶紧离开了。
主簿夫人脸色明显不大好看。
罗锦瑜没想到这里也能看到宋燕燕她们,蹙了蹙眉,还是过来了:“......你们方才下手也太狠了。”
宋日升是老实人,听到这指责已经在反省自己了,自己方才那力气真的大吗?
宋燕燕心底呵呵了一声。
她大哥那一下子,不过就是把人撞开罢了。哪有罗锦瑜跟人撇清关系来的狠啊?
出事前是好哥哥,出事后就是跟他没有关系呗?
真就是之前小甜甜,现在牛夫人了。
宋燕燕坏心眼的小声提醒:“罗姑娘,真的没关系吗?我看你义母的脸色好像不太好。你要不先看看你义母?”
罗锦瑜猛的回头,就见着主簿夫人的脸色确实很差。
她顿时有些惶恐起来。
“锦瑜,走了!”主簿夫人肖氏脸色阴沉,喊了一声,转身就走。
罗锦瑜咬了咬下唇,脸上闪过一抹难堪,没心思再找宋家的事,匆匆跟了上去。
宋燕燕撇了撇嘴。
宋星明微微拧眉:“你们认识罗锦瑜?”
这下轮到宋燕燕反过来问宋星明了:“咦,三哥,你怎么也认识罗锦瑜?”
宋星明先回答了宋燕燕的问题:“她来给王希言送过几次东西,王希言炫耀过几次,言语中颇有好像在跟罗锦瑜在议亲的意思。”
王希言便是方才被抓走的那个,县丞家的小儿子。
宋燕燕乍一听,还有些吃惊。
啊?议亲?罗锦瑜眼光高着呢,方才那王希言长得也一般般啊,罗锦瑜能看上他?
但她转念一想,单论长相,罗锦瑜可能是看不上,但罗锦瑜眼下也不知道自己是长公主之女,在身份上,她只是老鸨教养长大的身份不详之人,对方可是八品县丞之子,真要论起来,她一个主簿义女的身份,这属于妥妥的高嫁了。
也难怪,那县丞的小儿子被抓走时,看着怪绝望的......
宋燕燕在心底啧啧啧,宋日升便替她简单的回答了宋星明的问题:“那罗姑娘晕倒在咱家门口,娘把她捡回来,给了她热水喝,还让她在你屋里休息了一晚。第二天我把她送到县里,主簿夫人见了她,就收她当了义女。”
因着在外面,宋日升没细说宋燕燕梦见白胡子老道之事,打算回去再说。
宋星明点了点头:“原来还有这样的缘由。”
兄妹三人说说笑笑,离开了县学,往家去了。
等兄妹三人走完这二十里路回到家,却发现屋里正堂坐了个他们意想不到的长辈。
他们奶奶,精神矍铄的宋家老太太,正坐在那儿,手边是一点田灯花秋天时自个儿晒的野瓜子。
田灯花跟齐莲都坐在另一侧的椅子里。
宋老太太把瓜子皮咻的吐出来,劲还不小,瓜子皮离她得有小半米。
见宋日升他们回来,田灯花跟齐莲都起了身,欢喜的去帮宋日升解下宋星明的行李。
宋老太太坐的稳稳的,掀了掀眼皮,不咸不淡道:“回来了?”
宋日升宋星明宋燕燕都老老实实叫了一声奶奶。
宋老太太喜欢被儿孙捧着,见状脸色才稍稍好看些,“嗯”了一声。
宋燕燕暗暗给她娘使眼色,传递信息——我奶咋来了?
田灯花一脸没好气,翻了个白眼——谁知道来干啥的?来了就坐那嗑瓜子。
宋老太太着重点了宋星明的名字:“星明啊。”
宋星明应了一声,很上道的上前两步:“奶奶,什么事?”
宋老太太拉着宋星明的手:“星明啊,你在县里头那个,那个县学,读的咋样?能学明白不?”
宋星明还略有些吃惊。
他奶奶转性了?竟然还会主动关心这个了?
宋燕燕心头也一片火热。
这是她给家里挣的银子呀,嘿嘿!
开心!
田灯花也难掩骄傲的神色:“燕燕虽说是咱们家里最小的,但按照家里的规矩,咱还没分家,这挣得的银钱是要交到公中,所以燕燕全给了我。我这个当娘的,心疼燕燕懂事,给了她一块碎银子让她自己拿着花用,你们当哥哥嫂子的,应该都没意见吧?”
宋日升齐莲,宋月平三人都狂摇脑袋。
齐莲也道:“燕燕这么能干,娘多分她一些,都是应该的。”
田灯花却摇头:“多分就不必了,她小孩子家家的,手里拿那么多钱,被有心人盯上了,就不好了。我给了她一块碎银子,回头带她去县里头换成铜板,够她买好长一段时间零嘴了。”
齐莲点头:“娘说的在理。”
田灯花满意的看了齐莲一眼,又摸出一块最大的碎银子来,推到齐莲面前:“老大媳妇,给你。”
齐莲有些惊喜又有些惶恐:“啊,给、给我?”
这碎银子,看着得有四钱呢!可不少了!
田灯花道:“你眼下怀了孩子,虽说一切吃穿用度我都不会短了你,但要是遇到个什么紧急用钱的情况,手里有点钱,你也能踏实点。”
齐莲眼里噙了泪:“娘,你对我真好。”
田灯花又看向宋月平。
这次是面带嫌弃的,在那几块碎银子里挑了块最小的,估摸着也就一钱银子多一些,没好气的丢给他。
宋月平“啊”了一声,这下是彻底摸不着头脑:“娘,我也有?”
田灯花嫌弃的撇了撇嘴:“你这不是巴巴的跟那翟家姑娘后头跑么?......身上有点钱,跟人家姑娘献殷勤的时候,也能有点钱花。”顿了顿,田灯花看向宋日升与齐莲,“老大,老大媳妇,你们没意见吧?”
宋日升齐莲连连摇头:“没意见没意见。”
“应该的应该的。”
宋月平攥着那碎银子,激动不已,但想到什么,神色又有些黯淡,犹豫道:“娘,要不你还是把银子收回去吧......家里用钱的地方也多。”
顿了顿,宋月平又小声道,“......而且翠红也不会因为我手上没钱,就,就......”
田灯花不耐烦的打断宋月平的话:“让你拿着你就拿着!”
这个糟心的二儿子!
宋月平这才讪讪的“哦”了一声,把那一钱碎银子收了起来。
田灯花满意的一点头,把剩下的银钱都收了起来。
“这些,除去老三开春的束脩费,平时在学堂吃饭的钱,剩下的,我打算开了春去做个小买卖。”田灯花跟家里人说着她的打算,“至于什么买卖,回头我再多看看,考察一下。家里单单靠那几亩地,着实是有些辛苦。眼下突然多了这么一笔本钱,倒也是个机会。”
宋家人自是没有一个反对。
田灯花豪情壮志的一挥手:“吃饭!”
“啊啊,娘,你今晚做的这饭,可太香了!”
“就是,我刚才一进门,好家伙,还当过年呢!”
“行了行了,就你们嘴贫,赶紧吃吧!”
宋家屋子里满是欢声笑语,外头风雪漫天,屋里温暖如春。
......
没过两日便是集市,宋燕燕起了个大早,早早的就把自己收拾得利落妥帖,等着田灯花带她去赶集。
田灯花看了眼宋燕燕,又拿了个兔皮的兜帽给她裹上,不满的抱怨:“你们细伢年轻时不好好保暖,等上了年纪,可有罪受。”
宋燕燕吐了吐舌头,没反抗,乖顺的任由田灯花把她裹成了个球。
母女俩热乎乎的喝了一碗粥,这才出了门子。
这招油村背靠漆山,但离着官道倒也不远,去县城的路也还算好走。
母女俩走了快一个时辰,到了县里的集市。
宋燕燕惦记着怀里的那一块碎银子,一会儿拿出来看一眼,一会儿再拿出来看一眼。
田灯花笑骂道:“瞧瞧你这没见过世面的怂样!”
宋燕燕甜甜一笑:“人家也没摸过这么多银子嘛。”
田灯花戳了戳宋燕燕露出来的一点脸蛋,带着宋燕燕找了个路边的小店,把宋燕燕这块碎银子换了二百来个铜板,全都放到了田灯花给宋燕燕刚缝好的小钱袋中。
宋燕燕把钱袋揣在怀里,沉甸甸的,心里那叫一个踏实!
整整二百三十七文!
在她们招油村,就问,还有谁,还有谁在她这个年龄,就拥有了这么一笔私房巨款!
还有谁!
以后请叫她,小宋富婆!
宋燕燕喜笑颜开。
田灯花见女儿换了块碎银子就欢喜成这样,又想起女儿先前毫不犹豫的把那些银子都交给她的样子,心里软成了一片。
母女俩这走了一个时辰,肚里那些粥早就消化完了。
路过一个馄饨铺时,那馄饨汤的香味勾得人都要走不动道了。
宋燕燕豪气干云:“阿娘,我请你吃馄饨呀!”
田灯花只觉得女儿这得意的小模样可爱的很,虽说觉得在外头吃东西有些奢侈,却也没扫兴,“啧”了一声,笑道:“那我今儿就享享我女儿的福。”
母女俩在馄饨摊旁坐下,一碗猪油馄饨四文钱,宋燕燕豪掷八文钱,买了两碗馄饨,又去旁边的饼摊,花了两文钱买了两个刚出炉的热气腾腾的芝麻饼。
寒冬腊月,馄饨碗里白气腾腾,上头撒着一把细嫩的小葱花,更显得诱人极了。
母女俩吃着饼,喝着热气腾腾的馄饨汤,只觉得从脚底板一直舒服到了天灵盖。
宋燕燕幸福的想哭。
她舀起一个馄饨,啊呜一口全都吃掉!
只是在这么幸福的时刻,偏偏宋燕燕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正依偎在一个穿戴贵气的妇人身边,从一旁的街道路过!
不是罗锦瑜又是谁?
宋燕燕满脑子都是四个字——阴魂不散!
可恶,嘴里的小馄饨都不香了!
宋燕燕看见了罗锦瑜,罗锦瑜也看见了宋燕燕。
她先是一怔,继而面上显出几分欢喜神色来,笑盈盈的同身边那位贵妇人道:“义母,我看见先前救我的那户人家了!”
宋燕燕面无表情的咽下馄饨。
你个祸殃苗,既然知道是我家救了你,能不能离我家再远一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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