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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偏心眼?我带萌宝卷翻全乡夏红缨霍南勋

乾坤炫术 著

其他类型连载

霍刚冷笑了一声,张嘴要说话,霍南勋却将他拉走了,兄弟两个不知道在说什么,霍刚挺激动的,还回头看了她一眼,眼神跟看仇人似的。“他怎么回事?”夏红缨不解地问王德华:“我哪里得罪他了?”王德华也一脸莫名其妙:“不知道啊!”那边霍刚跟霍南勋说了话,没再过来,直接走人了。霍南勋回来跟她说:“修路的事情他应了。”夏红缨说:“我怎么感觉他跟我有仇似的?我不记得哪里得罪了他啊?”霍南勋摇头,转身跟卢清悠说:“清悠,以后遇到什么事,我不在的话,你可以找他们两个帮忙。我们几个和磊子,都是发小,最好的朋友。”卢清悠点头:“好,勋哥,谢谢你!”霍南勋:“早些休息吧!明天还有一天的法事,你和小光要受累了。”“好!你们也早点休息。”卢清悠转身走了。王德华看着她...

主角:夏红缨霍南勋   更新:2025-04-12 19:5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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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夏红缨霍南勋的其他类型小说《老太偏心眼?我带萌宝卷翻全乡夏红缨霍南勋》,由网络作家“乾坤炫术”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霍刚冷笑了一声,张嘴要说话,霍南勋却将他拉走了,兄弟两个不知道在说什么,霍刚挺激动的,还回头看了她一眼,眼神跟看仇人似的。“他怎么回事?”夏红缨不解地问王德华:“我哪里得罪他了?”王德华也一脸莫名其妙:“不知道啊!”那边霍刚跟霍南勋说了话,没再过来,直接走人了。霍南勋回来跟她说:“修路的事情他应了。”夏红缨说:“我怎么感觉他跟我有仇似的?我不记得哪里得罪了他啊?”霍南勋摇头,转身跟卢清悠说:“清悠,以后遇到什么事,我不在的话,你可以找他们两个帮忙。我们几个和磊子,都是发小,最好的朋友。”卢清悠点头:“好,勋哥,谢谢你!”霍南勋:“早些休息吧!明天还有一天的法事,你和小光要受累了。”“好!你们也早点休息。”卢清悠转身走了。王德华看着她...

《老太偏心眼?我带萌宝卷翻全乡夏红缨霍南勋》精彩片段

霍刚冷笑了一声,张嘴要说话,霍南勋却将他拉走了,兄弟两个不知道在说什么,霍刚挺激动的,还回头看了她一眼,眼神跟看仇人似的。

“他怎么回事?”

夏红缨不解地问王德华:“我哪里得罪他了?”

王德华也一脸莫名其妙:“不知道啊!”

那边霍刚跟霍南勋说了话,没再过来,直接走人了。

霍南勋回来跟她说:“修路的事情他应了。”

夏红缨说:“我怎么感觉他跟我有仇似的?

我不记得哪里得罪了他啊?”

霍南勋摇头,转身跟卢清悠说:“清悠,以后遇到什么事,我不在的话,你可以找他们两个帮忙。

我们几个和磊子,都是发小,最好的朋友。”

卢清悠点头:“好,勋哥,谢谢你!”

霍南勋:“早些休息吧!

明天还有一天的法事,你和小光要受累了。”

“好!

你们也早点休息。”

卢清悠转身走了。

王德华看着她的背影,说:“卢医生真不容易,老的身体不好,小的又才这么小。”

“嗯。”

霍南勋说:“德华,这几年,多亏你帮我家里干了不少活,有机会,我一定报答!”

“咱们是兄弟,说这些做什么!”

王德华探头探脑地到处看:“晓婷呢?

怎么没看到她?”

夏红缨会心地笑了笑。

王德华喜欢晓婷。

......晓婷这天晚上依然没搬。

都没腾出功夫。

上床睡下,霍晓婷好奇地问:“二哥,妈说,隔壁卢嫂子居然是大官的女儿?”

霍南勋:“不清楚。”

“不清楚?”

霍晓婷奇怪地问,“我还以为你跟她很熟。”

霍南勋:“是挺熟的。

不过我也没问过人家这些。”

听到这话,夏红缨心里莫名有种释怀感,转头看了他一眼。

彼时还没关灯,霍南勋注意到她的眼神,也向她看过来。

他的眼神有强烈的侵略感,从他这次回来,夏红缨好几次跟他对视,都感觉心肝一颤,不敢多看。

这会,或是两个人躺在同一张床上,那种感觉更甚,夏红缨像被烫到一般转开眼神,心跳突突的,脸上发烫。

她这是怎么回事啊......以前也不这样啊?

他们结婚那会是怎么相处的来着?

那时候没分家,一大家子住一起,白天,他们其实没有单独相处的机会。

她是因为喜欢霍南勋才嫁给他的,情窦初开的女孩,生怕哪里做得不好。

她会很早起床,穿得整整齐齐去做饭,勤快地抢着干活,尽心尽力做好一个新媳妇该做的事,忙得很。

偶然得空说上几句话,也就是陌生人逐渐熟悉起来的那种客气。

能单独相处的时候,就是晚上。

但是晚上......那是另一种相处,她太害羞了,都不敢睁眼。

正胡思乱想着,夏红缨的手突然被一只有力的大手握住。

她好容易平复下来的心跳又蓦然加快。

那手不安分,从衣服下摆伸了进去摸她的腰,常年训练长了茧的手掌抚过她的肌肤,她浑身一片颤栗......霍南勋的呼吸也粗重起来,生怕被听出端倪的夏红缨将他的手推开,他却不肯。

夏红缨掐了他胳膊一下,硬邦邦的没掐动,但他好歹消停了。

......第二天,是霍磊出殡立坟的日子。

陈昌仁带着一帮学徒,敲锣打鼓地做了一场法事,乡亲们从柴火堆底下掏出了唐婶子前两年给她自己备的黑漆棺木,将霍磊的骨灰放了进去。

然后,全村的青壮年基本上都过来了,敲敲打打,抬着棺木去了昨天选好的坟地。

卢清悠和霍小光披麻戴孝,和唐婶子及他们家的近亲,一路哭丧。

坟地阴气重,一般不让小孩子去,夏红缨让霍晓婷带着燕燕,自己跟了过去。

到了坟地,得哭坟。

一般来说,若是老人走了,儿女孙辈跪下哭坟,无论是否是真心哭,总是有那么种满堂儿孙送终的氛围。

但霍磊太年轻,同辈和长辈不可能给他跪着哭坟,也就只有霍小光。

但霍小光才四岁,貌似根本不懂发生了什么事,大家让他跪着哭,他却左看右看,怎么都哭不出来。

“小光,给你爸爸哭一哭吧!”

唐婶子费力地蹲在他旁边,流泪说:“你爸这么年轻就走了,好歹有你给他送终,你哭一哭,就当尽孝了。”

霍小光却一溜烟爬起来,跑到霍南勋身边,拉着他的手:“霍伯伯,我害怕,你带我回去吧!

我不想在这里了!”

披麻戴孝的人们,调子特别阴间的丧葬锣鼓,加上棺木、坟坑......氛围的确阴森。

“小光,听奶奶和妈妈的话。”

霍南勋说,“来,霍伯伯陪你一起,别怕。”

他拉着霍小光的手走到坟前,说:“跪着吧,这是你应该做的。”

霍小光倒是很听他的话,果然跪下了。

卢清悠也跪在他旁边,默默垂泪。

她今天没有化妆了,看起来有些寡淡不如昨天好看,但穿着一身白孝,头上拖着长长的白帕子,哭得极为伤心,也是我见犹怜。

这边哭着,那边霍刚、李德华等青壮男人们拿着铲子开始填土,随着棺木一点点被土淹没,卢清悠和唐婶子哭得肝肠寸断。

霍小光看他妈妈哭成这样,更加害怕起来,一头扎进霍南勋怀里,霍南勋就那样蹲在他身边,一直搂着他安慰他。

等哭坟这个环节过去,夏红缨想着卢清悠跪了这么久,腿肯定会酸麻,过去扶了她一把。

卢清悠转头看到她,却没说话,只不动声色地把胳膊从她手里抽走,掏出手绢擦脸。

夏红缨就退到了一边。

那边霍南勋也拉着霍小光起来了,将他交给卢清悠,他也拿起铲子垒坟,立碑......坟立好了,该做的法事也都做完,人们三三两两散去,夏红缨也准备回去,却一眼看到了霍晓婷和燕燕,正探头探脑往这边看。

夏红缨过去问:“你们怎么来了?”

霍晓婷说:“妈让我出来打猪草,到了这附近,就来看一眼。

下葬了吗?”

夏红缨:“嗯。

我家也没有猪草了,我回去背个背篓来,跟你一起打猪草吧。”

这边长了许多茂盛的鹅肠草、水竹叶等野草,是个打猪草的好地方。

霍晓婷:“好。”

夏红缨回家背了背篓,回来就看到,霍小光将燕燕推倒在地。

燕燕一屁股重重坐在地上,哇哇大哭。

但是霍小光没完,居然上前一步,举起巴掌要扇燕燕的脸!


卢清悠原本就想过,能被霍南勋看上的女人,想必有几分姿色。

但是没想到,夏红缨这么好看。

身段格外好,骨架秀美,少一分则瘦,多一分则微胖,一切都刚刚好,看起来很健康。

长相是那种纯天然美女,皮肤白里透红,眼睛格外漂亮清澈,跟人对视的时候,连她一个女人都有些扛不住,更别说男人。

不过,再好看,也是个没有文化只会种地的农村女人。

以霍南勋如今的眼界,哪里还能看得上她?

夏红缨从小被人夸好看夸到大,早已经习惯,客气地说:“哪里!

弟妹才漂亮,你们城里人,穿着打扮真时髦。”

还描眉,抹口红。

她们农村女人一辈子也摸不着那些。

卢清悠又问:“嫂子,你跟勋哥是怎么认识的?”

夏红缨:“媒人介绍的。”

卢清悠:“媒人?”

夏红缨:“嗯,我们这里都这样。”

那就是没有感情基础。

卢清悠突然用开玩笑的语气问:“勋哥四年没回家,嫂子不生气吗?”

夏红缨笑笑,嘴角梨涡隐现:“既然是国家需要他,那是我们家的荣耀,怎么会生气?”

霍南勋突然转头看了夏红缨一眼。

她笑容灿烂,看起来很有身为军属的荣耀感。

就跟在信里写的一样。

他神色淡淡地转头,继续给燕燕喂饭。

卢清悠一直留意着霍南勋。

他单手抱着燕燕,喂她吃一口,自己吃一口。

不厌其烦。

或是他看燕燕的眼神,或是替她抹去嘴角饭粒的动作,某一瞬间,卢清悠突然醒悟。

纵然是个女娃,纵然没相处过,但亲生的就是亲生的。

他心里,总是会偏爱自己亲生孩子的。

卢清悠突然觉得自己对燕燕太过冷淡,加快速度吃完了饭,放了碗。

然后起身过去蹲在霍南勋旁边,拉着燕燕的小手,语气温柔地问:“燕燕,来阿姨抱,让爸爸休息一会好不好?”

燕燕将手缩了回去,摇摇头。

“你看,这是什么?”

她从兜里掏出来一颗大白兔奶糖,竖着晃晃,“这是奶糖哦!

特别好吃!

燕燕想不想要?”

燕燕拍拍自己的小兜兜:“我有,爸爸给的!”

卢清悠看向霍南勋,笑道:“我让你买大白兔,没错吧?

孩子都爱吃。”

霍南勋看着乖乖依偎在自己怀里的小女孩,微笑:“嗯。”

“阿姨这里还有很多糖哦!”

卢清悠继续逗着燕燕,“来阿姨抱一下好不好?

燕燕真可爱,阿姨特别喜欢!”

燕燕是个很怕生的小孩,将脑袋埋在霍南勋怀里,死活不肯让她抱。

她哄了一会无果,腿也蹲麻了,只得站了起来。

这会,她看到了地面的水渍,排水沟里的泡沫,还有放在旁边的香皂、洗发膏等物,问:“勋哥,我看这排水沟直通外头,是不是可以在这里洗澡?”

霍南勋说:“嗯。”

“刚刚我想洗个澡,妈让我在屋里洗,那样的话,得弄得满地都是水。”

卢清悠说,“等会,我能不能借用一下你们这个地儿?

我瞧着这里挺好的。”

这不是什么大事,夏红缨以为霍南勋会直接答应,岂料他却看向她,问:“方便吗?”

夏红缨说:“尽管来用。

等会我烧上一锅水,你们拿个大盆来,大人孩子都好好洗洗吧。”

“多谢嫂子。”

卢清悠一脸感激地说,“说实话,来农村生活,别的我都没问题,就这洗澡不方便,实在是有些糟心。

要是我家后头也有这样一块地方就好了。”

霍南勋:“回头,我找人帮你们也弄一个。”

卢清悠笑道:“那我可不客气了!

谢谢你勋哥!”

这时,一直魂不守舍的唐婶子突然说:“勋子,我想给霍磊办场丧事。

你帮我个忙,去请八大队的陈昌仁过来看看日子,挑个坟地。”

霍南勋说:“好。

我吃完饭就去。”

吃完饭,霍南勋就要出门去请人来。

燕燕好容易有爸爸了,大约很怕爸爸会,闹着要跟他一起去。

霍南勋倒是宠着燕燕,答应了她,将她背在背上就要走。

霍小光见状,也闹着要跟去。

霍南勋跟他说:“小光,你上午不是走路走得脚疼吗?

霍伯伯要去的地方挺远的,你就在家好好休息。”

霍小光:“霍伯伯背我!”

霍南勋说:“我只能背一个小孩。”

霍小光:“那霍伯伯带我去吧!

别带她去!”

感觉到燕燕搂他的脖子搂得更紧了,霍南勋往上托了托燕燕,说:“小光,霍伯伯一会就回来,听话。”

霍小光又哭又闹:“不嘛不嘛!

我要跟霍伯伯一起!

我要霍伯伯背!”

这孩子是有点闹人。

不过,人家妈妈不去哄孩子,夏红缨一个外人也不好说什么。

霍南勋看向卢清悠,说:“清悠,我带不了两个孩子,你好生哄哄他。”

卢清悠看了眼霍南勋背上的燕燕。

她紧抱着霍南勋的脖子,皱着小眉毛,瞪着一双大眼睛,防备地看着小光。

这贱丫头!

卢清悠垂眸遮去眼底的难堪,将霍小光哄了回去。

过了一阵,她带着霍小光,拿了换洗的衣服来找夏红缨,一脸不好意思地说:“真是麻烦你了嫂子。”

“别客气,快进来吧。”

夏红缨再次引了他们进了后头的厨房,指着灶上的大鼎锅说:“我烧了一锅热水,那边是水缸,如果觉得水烫了,就兑一下。”

卢清悠:“好,谢谢嫂子!”

这时,外头响起夏红缨婆婆黄菜花的声音:“夏红缨!”

夏红缨回应:“欸!

妈!”

“不是说晚上吃团圆饭吗?

都三点了,还不过来做饭!”

黄菜花骂骂咧咧地进来,“你断手断脚了还是怎地?

还想吃老娘现成的啊!

赶紧挑块好肉——”黄菜花一边骂一边进屋,突然看到卢清悠母子,顿时换了张脸,热情地打招呼:“哎哟!

这不是磊子媳妇儿吗?”

“是啊大娘,我来这边借用一下地方洗个澡!”

卢清悠拉着霍小光的手,让他喊人:“小光,喊奶奶好!”

霍小光:“奶奶好!”

“哎哟!

真精神一小子!

看这敦实的小模样欸!

真好!”

黄菜花就喜欢男孩,无论是自家的还是别家的,只要是男孩,她就喜欢。

“您家燕燕也很可爱!

我特别喜欢她!”

卢清悠笑着说。

“她?

一个女娃!

有什么用?”

黄菜花嫌弃地瞥了夏红缨一眼,“还是你有福气!

会生儿子!”


跟霍南勋相亲之前,她从来没见过他。

相亲成功以后,双方都已经到结婚年龄,就直接结婚了。

婚后一共相处了半个月,他就回了部队。

这几年,每年会通几封信。

她说家里的情况,报喜不报忧。

他则回几句不痛不痒的关心。

因为部队有纪律,他不能说部队上的事,所以事实上,他这些年是怎么过的,在部队是做什么的,她一律不晓得。

甚至他在海陆空哪种部队她都不清楚,只知道一个通讯地址。

还有就是,知道他肩上的任务重,这几年的探亲假都没休成......夏红缨惦记着灶上烧着火,带燕燕先回去了。

锅里煮着四季豆,这会已经熟了,刚拿大碗盛出来,霍南勋拎着另一个包进屋。

他很高,足有一米九的个头。

肤色是常年晒太阳的颜色,但比很多庄稼人又要白些,精壮挺拔的身上有股强悍的凌厉兵气,又有股与生俱来的沉稳,加上长相又是十里八乡出了名的俊,当初,她就是看上了他的外貌,也没多想,就同意了跟他结婚。

经过这几年,她早已不是那个只会做梦的小姑娘。

燕燕向来认生,躲在夏红缨身后,探出半个脑袋,眨巴着大眼睛,怯生生地,好奇又期盼地望着霍南勋。

霍南勋的眼神落在小不点身上。

离开四年回来,多了个三岁的小东西。

他将包随手一放,因沉痛而愈显冷肃的眉眼有了一抹别样的温柔:“燕燕,我是爸爸。”

燕燕将脑袋缩了回去,紧紧抱着夏红缨的腿。

夏红缨有些尴尬,说:“她比较内向。”

霍南勋从裤子兜里掏出两颗大白兔奶糖,蹲下身跟她平视,粗砺有力的大手托着糖:“你看。”

燕燕这回伸出了整颗小脑袋,眨巴着大眼睛看着糖。

“来爸爸这里。”

霍南勋又说,“给你糖。”

燕燕仰头看向夏红缨。

夏红缨摸摸她的小脑袋:“去吧。”

燕燕就一点点朝霍南勋挪去。

“二叔!”

突然,霍飞和霍宝珍一起闯了进来,霍飞兴奋地说:“二叔你回来啦!”

霍宝珍则眼前一亮:“咦?

有糖!”

他们两个是老大家的一双儿女,一个十岁,一个七岁,都在上小学。

这会已经放了暑假,他们都在家。

霍南勋将两颗糖分了他们兄妹一人一颗,两人都开心地围着他,二叔长二叔短地叫。

燕燕看到她的糖被送人了,顿时满眼委屈,大眼睛里蓄着泪,又怕哭了丢人,转头扑进夏红缨怀里。

夏红缨立刻感觉到衣服上濡湿了。

紧接着,公公婆婆、老大夫妻两个也进来了,七嘴八舌问他怎么突然回来了,也没提前说一声。

霍南勋说,他退伍了。

夏红缨诧异地看向他。

“退伍了?”

婆婆也诧异,“给了多少钱?

我听说,人家当兵的退伍,都有钱的!”

“给了五十块复员费。”

霍南勋说。

婆婆撇了撇嘴。

“妈,当兵是为了报国,为人民服务!

又不是为了挣钱!

是吧勋子!”

大哥说道。

“就是!”

大嫂也附和,“人回来就好了!

你看隔壁霍磊,哎!

好好的,怎么说没就没了!”

说到隔壁,婆婆也是一脸唏嘘。

“晚上来我们这边,一起吃个团圆饭。”

公公一锤定音。

人都走了以后,霍南勋又从裤子兜里掏出五六颗糖,叫道:“燕燕,你看!”

燕燕红着眼睛回头,顿时破涕为笑。

霍南勋这回没有叫她过去,而是走到夏红缨面前,直接将糖揣进燕燕的小兜兜里,一把将她抱了起来,细细看女儿的脸。

眉毛、脸型、鼻子,都像他。

水灵的大眼睛像夏红缨。

整体而言,竟是像他多一些。

他嘴角弯了弯,在燕燕的小脸上贴了贴。

燕燕看着他,咧嘴笑了。

然后迫不及待地吃糖。

霍南勋的的气息太有侵略性,夏红缨被他刚刚突然的靠近弄得心里突了突,微微后退了半步,问:“你真退伍了?”

霍南勋看向她:“嗯。”

夏红缨:“怎么之前信里都没提?”

“队里不让。”

顿了顿,他又说:“每一封信,上面都要检查。”

夏红缨:“你在什么部队?”

霍南勋摇头:“暂时别问。

唐婶肯定没心思做饭,你多做点饭菜,叫他们过来吃。

坐了两天火车,身上都臭了,我先去冲个澡。”

夏红缨:“行,我给你烧水。”

“不用,我习惯用凉水。”

他提了一桶凉水,就要出门往猪圈那边去。

“等等。”

夏红缨指着灶屋后门说:“我在后头铺了石板,洗澡洗衣服都很方便,你就在这冲澡吧。”

霍南勋过去一看,还真是。

霍家有四间房,分家的时候,中间一间最大的,两个老的住。

南边两间最好的,给了老大一家。

夏红缨只分到靠北最小的一间,小姑子还跟她挤一个屋搭了个小床。

但这间房也有个好处,从后头灶房出去,本来紧靠房屋后檐的大片竹山在这里闪出一小块地方,被夏红缨铺上了青石,营造成了一个独立的小院。

屋后头,有檐沟联通各家,夏红缨在一头搭架子种了丝瓜,另一头栽了棵人高的山茶,这样一来,后有竹山遮挡,左边是茂密的山茶,右边是绿意盎然的丝瓜架,檐沟的水畅通无阻,却能隔断外人的脚步和视线,脱光了洗澡也不会有人看到。

外边墙上挂着个吊篮,养着花。

虽是不知名的野花,却别有一番生气勃勃的朝气。

小院边沿,还种了艾草、薄荷、香樟之类防蚊虫的花草。

霍南勋静静看了一会,回屋去提了水,脱衣冲澡。

夏红缨让他在后头冲澡,是因为那里比茅房干净,她没想别的。

例如,从灶屋敞开的后门看出去,就能看到他。

她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三两下脱得只剩内裤,露出挺拔壮硕,宽肩窄腰的后背。

一瓢水当头浇下去,霍南勋回身问:“有洗头发的吗?”

这一回头,他看到了他妻子瞪大眼睛满脸通红的小模样。

霍南勋:“嗯?”

“哦!

有!”

夏红缨急忙跑出去,拿了一小包海鸥洗发膏给他。

这样近距离一靠近,她的脸更红了,完全不敢看他,转身就走。

虽然跟他都有孩子了,但是,跟他做那些亲密的事情,仿佛在上辈子那般久远,而且都在晚上吹了灯的时候......做饭时,她不由自主地回想起结婚那半个月,她几乎天天晚上被他欺负。

会怀上孩子,她都一点都不意外............
卢清悠看了夏红缨一眼,脸上做出尴尬的样子,语气却更热络了一些,说:“大娘,现在搞计划生育,生男生女都一样!”

“哪能一样?”

黄菜花撇嘴,“那个,你叫什么来着?”

卢清悠:“大娘,我姓卢,我叫卢清悠!

孩子叫小光,霍小光。”

黄菜花最喜欢打听八卦,问:“你家里做什么的?”

卢清悠:“我爸爸在省里工作,我妈在医院。”

“省里?”

黄菜花大字不识一个,一脸茫然:“那......那是什么地方?”

“就是,政府。”

卢清悠笑道。

“哎哟!

是领导啊?”

黄菜花眼睛一亮,“磊子还真能干!

不但娶了城里人,还娶了大官家的姑娘呢!”

卢清悠神色黯然地苦笑了一下。

“那个,你们洗澡去吧!

勋子退伍回来,我来挑块肉,晚上吃团圆饭!”

黄菜花说。

卢清悠就带着孩子去了后院。

黄菜花仰头看向灶上所剩无几的腊肉,指着个猪蹄和一块后腿肉说:“就这两块吧!

晚上炖个猪蹄,你再捉只鸡杀了!”

夏红缨皱了皱眉。

那个猪腿就有十来斤重,后腿肉也有七八斤。

三家人合在一起十个人,一顿饭哪能吃这么多?

自从八二年土地下户,家家户户都养鸡养猪。

家家户户过年都杀猪,猪肉割成条状,和腊肠、内脏、豆腐干等都挂在灶上,烘成腊味。

一头猪的肉,是要吃一年的。

但是黄菜花隔三岔五就来她这边拿肉,说她们这边都是女的,吃不了多少,该孝敬给公婆。

如果不给,她就又哭又闹,弄得人尽皆知。

夏红缨要脸,也就忍了。

黄菜花拿她家的肉、偷她家的蛋,偷偷往老大那边送给她大孙子大孙女吃,她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是她现在给不起了,说:“妈,一顿哪吃得了这么多?

您看,我这边没剩几块肉了,燕燕她爸又回来了,我也得省着些给他吃。

所以,今晚上就不拿那块后腿肉了,我有中午招待唐婶子他们吃剩下的半块肉,还有两截香肠,拿过去炒个菜,再拼一盘也够了,您看行吗?”

黄菜花顿时高声尖叫:“哎哟你小家子气的嘞!

当着人家城里人的面,也不怕人笑话!”

夏红缨:“我不怕人笑话。

你要是同意我就拿过去,猪腿和鸡我也都出。

你要不同意,那我就什么都不拿了!

大哥一家四口过生日,您都用自家的肉,杀你自己养的鸡,还花钱去买鱼买新鲜肉给他们办席面,怎么您二儿子不是亲生的?

轮到他的时候就要他自己带鸡带肉过去?”

黄菜花混浊的小眼睛一瞪:“好你个夏红缨啊!

敢跟老娘叫板了?

你打量我勋子回来了气焰就嚣张起来了?

你连个儿子都生不出来,我没让他跟你离婚就不错了!

你还指望他能帮你撑腰还是咋地?”

夏红缨眼神沉了沉:“那你让他跟我离!”

这年头,很少有离婚的。

要真闹离婚,村里人都得笑话她家。

而且,黄菜花也怕闹起来,让二儿子觉得她偏心老大。

毕竟,只要眼睛不瞎,都能看到,她家灶上和老大家灶上的腊肉,都还剩下很多。

夏红缨这里......稀稀拉拉没几块了。

于是她就怂了:“你吃错药了是不是!

不拿就不拿吧!

赶紧的!”

夏红缨拿了猪腿和中午剩下的肉,又抓了一只大公鸡,去了隔壁做饭。

卢清悠洗完澡拉开厨房后门,看了一眼灶上的腊肉,笑了一下。

很有些嘲讽的味道。

这些农村妇女,就是这样可笑又可悲。

为了一块肉,一个蛋,像个泼妇一样吵翻天。

......夏红缨在院坝里,用开水烫鸡的时候,霍南勋回来了。

他请来了乡里专门给人看坟地的陈昌仁。

据说他在道观学过,自己组建了一个班子,专门干白事那一套。

老支书也过来了,院里的男人端了板凳出去,在院坝的树荫底下说话。

陈道士问了霍磊的生辰八字,掐指一算,定了明晚办席,后天一早出殡立坟。

然后男人们就在那边说话闲聊。

夏红缨一边干活,一边听了一耳朵。

老支书问霍南勋退伍回来有什么打算,他说他被分配到301工厂,过两天就去报道。

“301啊?”

老支书诧异地问,“乡里当过兵的,好像都不包分配吧?

你咋还包分配呢?”

霍南勋说:“因为在部队立过功。

立过功就能包分配。”

“这样啊!”

大家看他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尤其是老大霍英彪,笑得格外勉强,嫉妒的眼神掩都掩不住。

他一直觉得自己比霍南勋有本事。

也有人不明白的:“301我知道,乡政府旁边那条水泥路通上去,全是高高的栏杆那边,但那是什么厂?”

老支书说:“兵工厂!

造枪炮的!

以后,勋子就是端国家饭碗的工人了!”

“枪炮啊......我还真不知道。”

那人说:“那工资多少啊?”

霍南勋:“还不知道,去报道了才知道。”

“你在部队立了什么功啊?”

霍英彪问,“怎么之前都没听说过?”

霍南勋说:“部队有纪律,不让说。”

老大点点头,半晌说:“挺好。

以后我们家,也有个有出息的了。”

“什么什么!”

黄菜花老两口也听到了,赶紧从屋里跑出去问。

老支书跟他们说霍南勋以后要当301的工人了,黄菜花的大笑声隔壁院都能听到。

夏红缨也觉得激动。

她娘家婆家,世世代代都是农民,男人却突然就成了工人!

能吃公粮!

说不定,燕燕以后还能上301的幼儿园和小学,那可比村办的幼儿园小学好太多了......她拔着鸡毛,往人群里看了一眼。

没看到霍南勋。

手里的鸡却突然被人拿了去。

霍南勋的声音在另一侧响起:“爸和大哥都在家,怎么能让你一个女人杀鸡?

以后这些活,让男人来做。”

夏红缨手上一空,有些怔怔地看着他。


村里有个会做流水席菜式的霍天志,谁家有红白喜事,都会找他帮忙做席面。

当然,也不是白帮忙,要给钱,还要给些面、烟、酒等答谢之物。

自从夏红缨的厨艺得到他的认可,他每次办席都带着她,席面上的八大碗,其中一半出自夏红缨之手。

当然,钱、物也会分给她一些。

夏红缨做的菜很受欢迎,但凡她做的,席面上基本上不会有剩菜。

这得益于夏红缨的爷爷。

夏红缨的爷爷年轻的时候,据说拜过御医为师,会做药膳,会扯药草。

村里谁有个头疼脑热都来找她爷爷。

爷爷过世的时候,留下一本厚厚的笔记,嘱咐夏家人,人手抄一份,好好学,有好处。

但是,爷爷不是个正儿八经的坐堂大夫,后人不可能以此为生。

家里的男人不负责饭食,都丢下了。

倒是成日里围着灶台转的女人,从中学到了不少。

夏红缨她妈和她姑,都会做一手好菜,还会做药膳。

夏红缨也从小对这些感兴趣,小时候跟爷爷一起去扯过药草,后来还跟姑姑一起钻研过爷爷留下来的那本书。

药食同源,夏红缨做的菜是出了名的好吃,出嫁前就小有名气,加上长得好看,当年上门求亲的踏破门槛,络绎不绝。

不过她眼界高,一般人都看不上,唯独看上了霍南勋......唐婶子家办事,她自然也要去帮忙。

她负责做喜沙扣肉、梅菜扣肉、蛋卷包肉、粉蒸肉。

随着一道道香喷喷的肉食出锅,帮厨的媳妇们都馋出了口水。

夏红缨忙了一大顿,出门去上茅房。

这时候,村里第一批来吃流水席的基本都到了,人声鼎沸。

但因为还没开席,大家都还没入座,都围着唐婶子和穿着素服的卢清悠母子。

她听到人群里黄菜花的大嗓门:“啊?

你要去301医院上班?”

卢清悠:“是啊!

为了方便照顾妈,我申请把工作调过来了。”

有人问:“你是医生还是护士?”

卢清悠:“我是医生,大学学的是内科,不过外科我也能看。

以后,大家要是有个跌打损伤,头疼脑热肚子疼什么的,都可以找我。”

又有人惊呼:“哎哟!

你还是大学生啊?”

卢清悠语气谦虚地说:“是啊!

我们那个部队医院的年轻医生,基本上都是从医科大学毕业的。”

“哎哟哟!

还是大学生啊!

我们整个乡里头,这么多年就只出过一个大学生,就是乡政府的吴兴民,你知道吴兴民吗?”

卢清悠说:“我还真听过这个名字!

咱们省当年的高考状元!”

“就是他!

他是我娘家侄儿,原本也是要分到省里当官的,不知道得罪了什么人,只分到咱们乡里头。”

......夏红缨忙得很,听了这一耳朵,就去了茅房。

心里突然有个疑问,卢清悠爸爸是省厅官员,妈妈在医院上班,自己还是大学生,条件那么好,看上霍磊啥了啊?

霍磊跟霍南勋一样,都是地地道道的农村人,高中毕业就去当了兵。

既没有背景,也没有钱。

而且霍磊也不如霍南勋长得好。

大概他们之间是超越门第的真爱吧!

所以卢清悠才会在霍磊死后来了这里。

等正式开席以后,她又帮忙端菜出去。

她长得俊,做的菜又好吃,她一出来,黄菜花她们那桌的就当着黄菜花的面夸:“黄婶子你真是有福气哦!

两个儿媳妇都能干!

看看红缨,长得多水灵!

做菜还这么好吃!

这喜沙扣,真是好吃极了!

又香又甜又糯!

我要是有你这么个儿媳妇就好了!”

“会做几道菜算什么?”

黄菜花说,“你们看看人家磊子他媳妇儿,那才叫能干呢!

不但会生儿子,人家她爹,是省里的大官!

人家还是大学生!

来了我们这里,也是要去301医院上班的!

那才是真能干啊!”

“磊子这个媳妇是真不错!”

其他人也认同,“不仅能干,关键还孝顺啊!

百善孝为先!

是个顶好的姑娘!

只可惜磊子怎么就......她还这么年轻,其实还可以再嫁。”

“哎哟!

今儿是人磊子的丧事,别说这种话了吧!”

“不过,就算是二婚,谁要是娶了她,那也是家里祖坟冒青烟了......”夏红缨去每一桌上菜,基本上都听到乡亲们在夸卢清悠。

无论在娘家还是婆家,夏红缨都没少被夸漂亮能干。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把她比下去,得到乡亲们的一致称赞。

但她并没有嫉妒或是别的什么情绪。

她也认为,卢清悠一个出身这么好的城里姑娘,还是大学生,来农村照顾独居的婆婆,实在是难得,怎么夸都不为过。

至于昨天某些细枝末节上的不愉快,她并没怎么放在心上。

散席以后,她累得浑身疼。

从唐婶子屋里出来,锤着腰往家走,她看到已经在清理桌凳的院坝里头,霍南勋和他的两个发小霍刚和王德华在一块说话。

卢清悠也跟他们在一块。

刚结婚的时候,霍南勋跟她介绍过,霍刚、霍磊、王德华,是他最要好的三个发小。

受霍南勋之托,王德华每年都来帮她犁田、收稻子,她心里非常感激王德华。

这会见了他,她当然不能视而不见,就过去打招呼:“刚子,德华。”

“嫂子!”

王德华也笑着跟她打招呼,“刚刚我还在想,勋哥终于退伍了,还进了301当工人,嫂子也算是苦尽甘来了!”

夏红缨笑着看了霍南勋一眼,问:“你们在商量什么呢?”

“我让刚子帮忙,给唐婶子家后头弄个洗衣台。”

霍南勋说。

霍刚他爸是个石匠。

霍刚点头:“没问题!

明天一早我来量尺寸,两天功夫就好了!”

“多谢了!”

霍南勋拍了拍他的肩膀。

霍刚说:“磊子也是我兄弟!

我家跟磊子家,血亲关系还更近呢!

卢嫂子是我最敬佩的女人,以后但凡有什么事,尽管找我!”

卢清悠感激地说:“那就谢谢你们了!”

霍刚满眼欣赏之色,说:“不用谢!”

“对了。”

夏红缨想起一事来,“从东头过来的路上,有块石板坏了,上次二大爷踩翻了石板,掉水田里去了!

刚子兄弟,能不能麻烦你顺道多打一块石板,把那路修一修?”

霍刚却冷着脸,没回答。

其实霍刚从刚刚见到她,就冷着一张脸。

不过,夏红缨平时跟他没怎么打过交道,根本没想过他这冷脸是冲她来的。

直到这个时候,她才觉察出来。

她难堪又不解地看着霍刚:“怎么了刚子兄弟?

你怎么这副表情?”


“妈妈!”

“妈妈妈妈!

大妈说我爸爸回来了!”

女儿燕燕迈着小短腿跑进屋跟夏红缨说,水灵灵的大眼睛里,满是懵懂。

夏红缨愣了一下,往灶里放了些耐烧的树桩柴,牵着燕燕的手出去。

霍南勋在部队服役,已经四年没回过家了。

当初他休探亲假回来,经媒人介绍,两人匆匆忙忙结了婚。

四十天的探亲假结束,他就走了。

这一走,就是四年。

期间她怀孕、生女、坐月子,又经历了土地下户、分家等等事情,他都再没回来过。

这会他突然回来了,也没提前来信说一声。

跨出门槛,她一眼就看到了精壮高大的霍南勋,穿着灰色的衬衣,军绿色裤子,一手一个军用大帆布包,从东南方向树茂荫深的小路进了霍家院子。

他拎那两个大包一看就份量不轻,衣袖高卷的古铜色胳膊肌肉紧绷,出了一头大汗,背后也汗湿了一大团,有种军人独有的挺拔和铁骨味道。

他身后,跟着个身形纤细的女人。

一头黑亮的长直发披散着,压着蓝色的发箍,穿着蓝色连衣裙,脚上是一双白色凉鞋,气质高雅,皮肤白嫩,一看就是城里来的。

女人一手提着小行李箱,一手还牵着个四五岁的小男孩。

“勋子怎么带了个女人回来?”

霍家院子一共有六户人家,围合成了个大院,这会每家每户都出来了。

还有些附近跟过来看热闹的,都在指指点点。

“还带了个男娃,难道是他在外头养的女人,还生了儿子?”

“一看就是城里人,水灵白嫩的嘞!”

“红缨和燕燕怎么办啊?”

大家都拿或同情或八卦的眼神瞄着夏红缨母女。

这会正是中午头,公公婆婆、老大两口子都从地里头回来在弄饭吃。

见了这场景,公公婆婆笑得嘴都合不拢,打量那男孩的眼神急切又热烈,恨不得立刻上去抱孙子。

老大当了村长,最喜欢拿架子,皱着眉头,一脸要批评人的表情,眼睛却绕着那女人玲珑有致的胸和白皙的小腿打了好几转。

大嫂跑到夏红缨身边,满眼兴奋,阴阳怪气地说:“哎哟!

老二这是什么情况啊!

当兵还能乱搞男女关系啊?

那孩子看着比燕燕还大呢!”

夏红缨心里沉了又沉,紧握着燕燕的小手,没说话。

“到了。”

霍南勋回头跟那女人说,“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

女人点头,微笑着,大大方方跟周围的人点头致意。

“勋子!

她是谁啊?”

隔壁唐婶子忍不住问,“你怎么还带着个女人和娃回来了?

红缨是个好姑娘,你可别辜负了人家!”

霍南勋径直走过来,把其中一个包往夏红缨脚边一放,眼神往她和小燕燕脸上顿了顿,却没跟她们说话,转身将那个女人和小男孩带到唐婶子面前,神色格外沉重地说:“婶,她是你儿媳妇,卢清悠。

这是你孙子,小光。”

此话一出,众人恍然大悟。

霍南勋跟隔壁唐婶子的独子霍磊一起去参的军,进了同一个部队。

之前就听说,霍磊在部队结婚了,对象是个女军医,还生了个儿子。

只是,大家都没想到,霍磊的老婆儿子会跟霍南勋一起回来,一时都想岔了。

夏红缨暗中松了口气。

这几年,她好几次都后悔当初以貌取人,匆匆地结了婚。

嫁到这家里,跟守寡似的,自己一个人拉扯孩子。

公婆嫌弃她生的是女儿,各种不喜。

哥嫂性子强,总打着压着她,日子着实不好过。

刚刚,在无比的难堪当中,她的后悔到达了顶峰。

还好,是个误会。

不过,霍南勋那沉重的表情是怎么回事?

她有种不好的预感。

很快,她的预感成真,霍南勋带着那女人和孩子跟唐婶子进屋,没多大会,屋里突然传来唐婶子撕心裂肺的哭喊声:“我的磊子!

我的儿啊!”

众人没看成热闹,都有些扫兴,本来都要散了,被这突如其来的哭喊声吓了一跳,都聚过去问怎么回事。

夏红缨也过去了,一眼看到刚刚霍南勋拎进去的包被打开,衣服里头,竟然藏着个骨灰盒!

原来,霍磊竟牺牲了。

某山区发大水,部队过去救灾,霍磊不幸遇难,成了烈士。

遗孀卢清悠毅然决然地来到他老家,替霍磊照顾寡母。

“妈!

您还有我,还有小光。”

卢清悠握着唐婶子的手,哭着说,“以后,就由我来照顾您,给您养老!”

唐婶子哭得死去活来,闻者无不落泪。

夏红缨也泪湿衣襟,不由对卢清悠心生敬意,另眼相看。

一个城里姑娘,能主动来乡下照顾婆母,实属不易。

大家都在七嘴八舌追问霍磊是怎么出事的,夏红缨挽起袖子,帮唐婶子拾掇屋子。

她平时经常帮唐婶子干些挑水挑粪的重活,唐婶子有个头疼脑热也是她在照顾,所以她对唐婶子屋里很熟悉。

老人家屋里,一般都不如年轻人屋里干净清爽,夏红缨担心卢清悠会嫌弃,于是帮忙打扫收拾了一番。

收拾干净了,她见那小男孩趴在桌子上睡觉,过去跟卢清悠说:“弟妹,你远道而来,路上辛苦了,孩子也乏了,先进屋去安顿一下吧。”

卢清悠刚刚就注意到她在打扫,满眼感激地问:“嫂子怎么称呼?”

夏红缨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霍南勋一眼,说:“我是霍南勋媳妇儿,我叫夏红缨,就住在你们隔壁,以后有什么事儿,随时喊我。”

在那一刻,不知是不是错觉,夏红缨在卢清悠身上感受到了一股排斥和敌意。

但只有一瞬间,卢清悠转头看了眼趴桌上睡着了的儿子,没跟夏红缨说话,而是过去问霍南勋:“勋哥,小光从来没走过这么远的路,应该是累坏了,能不能麻烦你,先帮他找个地方睡会?”

唐婶子这会在大家的劝解下也渐渐止了哭,满眼悲戚,神色有种过度悲痛的木然。

霍南勋轻声问:“婶,让弟妹和小光住磊子以前的屋吧?”

唐婶子抬眼,看到趴在桌子上睡觉的霍小光,又开始哭起来,边哭边点头。

霍南勋叹了口气,动作熟练地将霍小光抱起来,带着他们母子去了霍磊的房间,跟卢清悠说:“你们先休息一会,等会饭好了,先去我家凑合一顿。”

卢清悠望着他:“麻烦你了勋哥。”

霍南勋:“跟我客气什么?”

两人说话的语气,有种老熟人之间的随意。

夏红缨在外头不动声色地听着,突然觉得,自己跟霍南勋之间,其实只是陌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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