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方锦宁谢韫的其他类型小说《冲喜嫁人后,战死的亡夫回来了方锦宁谢韫》,由网络作家“小禾棠”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锦宁一愣,抓着被子立即又要蒙住脑袋。谢韫却微倾身,伸手拉下被子,冷玉一般单薄温润的手掌圈住那细细柔柔的手腕:“躲里面做什么,也不怕闷坏了。”青年病弱,力气却并不小。男性高瘦的骨架摆在那,锦宁在他面前到底是太过小巧纤细,难以抵抗。她没了遮挡,此刻的模样便在青年的目光下无所遁形。一头柔软发丝有些散乱,黛眉轻垂,双眼嫣红微肿,睫羽上还坠着湿润未干的泪,甫一抬眼瞧人,水润的眼波慌张又迷离,自有番不经意流露而出的柔媚纯态。谢韫眸底深暗,声嗓微哑:“这是怎么了,哭成这般模样?”锦宁抽抽鼻子,偷哭被人瞧见,她有些窘,又不好再躲躲藏藏更显矫情,索性坐起身来,抹了抹眼上的泪。“没。就是......想家了。”她本来的家,有疼她宠她的爸妈。谢韫抿唇,略一...
《冲喜嫁人后,战死的亡夫回来了方锦宁谢韫》精彩片段
锦宁一愣,抓着被子立即又要蒙住脑袋。
谢韫却微倾身,伸手拉下被子,冷玉一般单薄温润的手掌圈住那细细柔柔的手腕:“躲里面做什么,也不怕闷坏了。”
青年病弱,力气却并不小。
男性高瘦的骨架摆在那,锦宁在他面前到底是太过小巧纤细,难以抵抗。
她没了遮挡,此刻的模样便在青年的目光下无所遁形。
一头柔软发丝有些散乱,黛眉轻垂,双眼嫣红微肿,睫羽上还坠着湿润未干的泪,甫一抬眼瞧人,水润的眼波慌张又迷离,自有番不经意流露而出的柔媚纯态。
谢韫眸底深暗,声嗓微哑:“这是怎么了,哭成这般模样?”
锦宁抽抽鼻子,偷哭被人瞧见,她有些窘,又不好再躲躲藏藏更显矫情,索性坐起身来,抹了抹眼上的泪。
“没。就是......想家了。”
她本来的家,有疼她宠她的爸妈。
谢韫抿唇,略一沉吟:“可是因为方家哥哥意外身亡而难过?”
锦宁那双乌黑沁水的眼瞳睁大了:“你,你也知道了?”
“嗯,”谢韫点头,轻叹道,“一早下朝时偶然听到刑部官员交谈,死状是从未见过的凄惨......”
青年微顿,柔声抚慰。“卿卿节哀,不要太伤心了,明天我陪你回方家吊唁。”
不不不,她一点也不伤心,那个畜生死了该放鞭炮,她哭完全是害怕被砍头啊!
“谢韫,”锦宁抽抽鼻子,微颤的指尖拽住了他的衣袖,“按朝中律法,买凶杀人怎么判罪啊?”
“怎么想起来问这个,”他略略挑眉,温声回答她,“自然是十恶不赦的死罪了。”
“既是买凶杀人,就有主谋和从犯,不过伤人致死的,两者也同等死罪。”
“......”
你知道你三十七度的柔软嘴唇说出的话有多么冰冷可怕吗。
锦宁咬了咬唇畔,紧接着问:“那如果买凶的是好人,她本意只是花钱找人小小的教训一下对方,雇的人是自作主张害了人命又怎么算?”
“如果买凶之人当真没有杀心,是可以免除死罪,不过这其中存有金银交易,想要自证很难,除非有足够的佐证,再有杀人犯自己主动承认所有罪责,否则难逃一死。”
身正不怕影子斜,没做过的事锦宁不该这么担心。
可这次关乎性命,她独身在这吃人的古代又无依无靠的,各种心理压力上头,一下子是真的慌了神。
冷静。
锦宁在心里默默盘算,这事明显不对劲,首要是先官府一步找到王进宝问清楚,人还不一定是他杀的。
对,冷静!她——
冷静个屁啊!
她就是没用,就是怂包子一个冷静不下来,悔恨无助的眼泪跟着无声流了下来。
谢韫瞧她盈落面颊的泪珠,脸上露出惊忧之色,屈指轻轻替她拭泪:“卿卿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锦宁不吭声地埋下头去,青年又倾身靠近几分,温柔抬起她的脸,眼中满是疼惜和着急:“是发生了什么事,告诉我好不好?”
锦宁眼睫颤颤,额角出了薄薄细汗。
谢韫摸了摸她的头发,轻轻一叹:“算了,卿卿若不想说我也不强求,你只记着,不论何时,你的身后总归都有我在呢。”
他这般说着,嗓音柔和,眉目清正,如那慈悲温润的神灵,让人不自觉敞开心扉心生依赖。
“......真让人担心啊,卿卿。”他喃喃忧叹。
锦宁喉头哽涩,心口酸酸涨涨,早就无法压抑的情绪在这瞬间决堤。
下一刻她将心中藏着的事全倾泻了出来。
她也说不清的,就是很相信谢韫,控制不住将自己的惊慌不安与他发泄。
而谢韫静静听着,目光沉静如水。
待锦宁有些语无伦次地讲完,握住了她微凉的手,微倾身,另只手臂环过她肩,就将人抱在了怀中。
锦宁一僵,下意识想推开,心却乱得一塌糊涂,身体软软颤颤的根本使不上力。
“别怕,”他嗓音温煦,抚摸她的头发,“原来卿卿心里藏着这么大的事,别怕了,有我在呢。”
青年的怀抱很暖。
不同于记忆中另一个人的强势,那股让人不适的压迫,谢韫的怀抱没有任何侵略感,只有令人安心的温柔,让人轻易就沦陷依赖。
她所有的不安在这一刻仿佛被他抚平。
竟在他怀中不舍得抽身,中了蛊般,锦宁将脸埋进他怀里。
她声音微颤:“那个王屠夫不见了,官府又在拿着画像到处通缉他,方子显的死多半是和他有关......”
女子特有的柔软身子在怀,鼻尖馨香萦绕,谢韫眼角染上了些不易察觉的艳色。
他思忖片刻,正色道:“若真如此,等官府捉了王屠夫,只怕卿卿很难洗清嫌疑,毕竟你们之间是切实有过银钱交易。”
锦宁小脸发白,手指揪着他衣服不自觉收紧。
谢韫低眼看她仿佛失了魂般的模样,心里有些不忍。
他的卿卿胆子真小。
这就怕成这样。
若知道杀了方子显的是他,要吓坏了吧?
谢韫不想她吓坏,他只想和她做平凡又恩爱的夫妻。
还好他做事向来谨慎干净,不留后患,日后也会如此,卿卿不会发现。
谢韫云淡风轻地想着,又慢声沉吟:“听闻方子显死状可怖,如果真是那王屠夫剁成尸块喂狗,只怕其人是灭绝人性的歹毒心肠,再临死不甘,想拉一个人陪葬,一口咬定是卿卿你所指使,那......”
他的分析听起来很有条理,和真的一样。
锦宁本就不安,这下更怕了,浑身不住发抖,更用力地抱紧了谢韫,企图从他身上汲取安全感。
谢韫一怔,忙也拥紧了她,脸上显露懊恼:“抱歉,是我言之过重,卿卿别怕,这只是我的猜测。”
可这猜测分明就是锦宁最害怕的地方!
她不能就这么稀里糊涂死在这。
若死了能回家是万幸不过......
但万一死了就是真死了呢?
锦宁怔然地咽了咽喉咙,思绪乱成一团,唯一清晰的念头就是保住自己的小命和安危。
她忽地一顿,眼眸水波流转,似乎想到了什么,犹豫不决地抿了抿唇。
怎么忘了。
她这病弱夫君可是朝中重臣......
指关节攥的发白,锦宁呼吸微颤,打定了什么主意一般。
她低下头,眸子很快又蕴满了泪,再仰头望向青年,鸦黑的睫轻轻一眨,泪珠霎时盈盈滚落了面颊:“谢韫......”
她强忍住身体的颤栗,将那又细又软的双臂缓缓勾上了青年的脖颈。
那张被泪打湿的瓷白小脸透着我见犹伶。
“言之,”锦宁柔柔颤颤地唤了青年的字,引诱一般,还将软绵绵的身子朝他怀里靠,“我,我会有事吗?”
冬夜天黑的早,屋里早已点上了烛灯。
少女初次作出勾人般的姿态,烛火投来的明暗光影,将那乌黑含泪的眉眼映出别样的韵味,像初绽的花瓣,青涩中透出娇态。
谢韫盯着她的脸目不转睛,仿佛被诱惑,润泽的眸子有些深不见底。
他漆黑的睫轻点:“不会。”
“我不会让你有事。”
青年将掌心落在她腰肢,隔着衣料,轻轻贴上那底下的纤细柔软。
他声嗓略低哑:“卿卿且安心,这事我来处理,不论如何,我都不会让你卷入其中分毫。”
锦宁犹似动容:“言之......”
“嗯。相信我吗?”谢韫问,定定看着她,继而低下了头,唇朝她而去。
锦宁假做感动的表情一僵,声音哽在喉间。
她没想到他这么温柔端庄一人会这么直白急切。
她还承受不住撩拨的后果,禁不住想躲开。
可在她腰肢的那只手掌,却移到了后颈,牢牢摁住她退怯的动作。
他幽深目光在那红润饱满的唇瓣略过,最后却只轻轻吻走那脸颊上的泪珠。
锦宁心跳发紧。
只是这样她已然要受不住,头脑发晕,被他吻过的面颊也浮起绯红。
青年最后吮了下她的唇角,轻轻柔柔。
他呼吸微促,滚烫,额头抵着她的额,喉中喑哑:“还怕吗?”
锦宁摇头,闪躲着眼神,脸红的厉害。
她发现自己并不反感和谢韫贴近,反而有种想与他更亲密的欲望......
真是疯了。
谢韫瞧锦宁容颜羞涩,心头极度愉悦。
当不经意扫过她胸口戴着的玉香囊时,他眼色暗了暗,收回目光,牵起她手腕,弯唇而笑:“卿卿晚饭还没吃,饭菜我让厨房里温着了,吃一些?”
锦宁头脑凌乱,实在觉得糗,索性把两眼一闭,直接倒头假装还在睡着。
空气安静的只剩下几不可闻的匀称呼吸声。
片刻后。
“......锦宁?”
耳边响起青年温柔低唤声,刚醒来的缘故带着些嘶哑,却莫名更显得缱绻撩人。
锦宁皱了眉头佯装不耐,梦呓似的轻轻哼了声,用小臂盖住眼睛。
她担心自己表情僵硬装睡露馅,这样盖住脸就自然多了。
只等谢韫赶紧起床结束这灾难场面。
又安静了有一会,锦宁纳闷他怎么还没动静时,她遮脸的手臂倒被人握着缓缓拿开。
“!”搞什么。
锦宁大疑,但都到这份上了她决定装睡到底,只好将脸部肌肉放自然以防他看出什么。
可身边人却没起身,那淡淡药香离她反倒越来越近。
耳边发丝被人撩了下,接着有种被笼罩的压覆感逼来。
锦宁不记得那几秒自己的脸部表情有没有控制好,她实在太过吃惊,耳边嗡嗡响,所有感官都集中在了某一处。
——有两瓣触感温热柔软的东西,在她眉心贴了下,又很快移开。
蜻蜓点水似的,锦宁却感觉像被火星子燎了一下的烫。
“明知不该心动,还是乱了心曲。”
“卿卿,我该如何......”
温弱青年这两声低低哑哑的自语,透着克制不住的深情和浓烈的苦涩之意。
仿佛堕入爱恨嗔痴,无法自控,黯淡痛苦。
......
身侧空荡荡。
谢韫已经起床,走出了卧房。
却过了好一阵,直到塌上青年留下的体温也慢慢变凉,锦宁才颤巍巍地睁开了眼。
她表情无疑是十分复杂的。
落在她眉心的那片触感微妙而柔软......是什么,不言而喻。
以及那夹杂着苦涩和挣扎的低语。
所以,昨晚谈话中,谢韫那心动却不敢妄想的对象,竟是她自己?
锦宁躺床上愣愣望着房顶,轻啧了声感叹她这该死的魅力,同时,有一些为难。
虽说她不是那种‘男友死了我滴心也跟着死了’的痴情女,可谢容身亡的消息到现在不过半年多,她心底依然念着他,短时间内很难、也不敢接受新感情,更遑论......谢韫是谢容生前关系深厚的好友啊!
男友死后我找了他哥们?
这什么火爆话题!不可以,她不能。
若真有鬼神之说,依谢容那变态的占有欲,他变成厉鬼也不会放过她的、没开玩笑!
外头湘玉端着热水走了进来。
“小姐该起床......”湘玉看到屋里情形,见惯不惊地压低声音,“您怎么又滚到郎君床上了!”
锦宁回过神,起床穿衣。
“夫......谢,谢韫呢?”她顿了顿,竟是在没有外人的情况下,也已经不知不觉习惯叫他‘夫君’。
湘玉回答:“郎君出门了,特意说了让小姐吃早膳不用等他。”
锦宁神思莫名慌乱,压根没有听进心里。
她一时竟不知该怎么办才好,直接挑明拒绝?
锦宁咬唇思忖了片刻,终于开口:“湘玉,收拾一些衣物和银票。”
“啊?”
“我要回方家住一段时间。”
湘玉愣住,反应过来后点了点脑袋瓜,不太确定地问:“那要等郎君回来一起吗?”
“不,”锦宁声音略低,没什么底气,“现在就走。”
湘玉非常疑惑,猜测俩人夜里莫非是因为争床打架了?
不过她完全是听锦宁的,没有多问,俩人很快收拾好了包裹。
秋月刚摆好早膳,一转头就见主仆俩挎着小包往外走,吓得差点把盘子打翻,连忙追出去:“少夫人,您这是去哪?”
院中打扫的几个下人也纷纷看过来,其中包括迎春。
锦宁略略扫过一眼,稳了下心神,神色如常道:“父亲染了风寒,我回方家探望他顺便小住一段时日,昨晚和夫君说过了,你们去忙吧,不用管我。”
说完她继续往外走,下人们也没多想,只有秋月不信,紧步跟着压低声音道:“少夫人还是等郎君回来再走吧,不如先吃早饭,有您爱吃的芝麻小汤圆!”
听到小汤圆锦宁微顿,喉咙吞咽了下。
秋月又诱惑道:“还有冰酪酥山,您不是一直念叨着冬天在地龙房里吃冰最爽了,再不吃可就要化掉了!”
这......锦宁咬牙,要不吃了再走?
湘玉恨铁不成钢用手肘怼了她一下:“小姐!”
锦宁回过神来,迈起的步伐再次变得坚定。
秋月急得脑门冒汗,却不敢真的动手拦,眼看出了院门,前头走来了两道身影,秋月最先看到,面上一喜同时松了口气。
“郎君!”
锦宁脚步顿时一僵,抬眼便看到了谢韫,他脸色竟是不似往常温和,淡的生冷,寒霜似的沁着森森凉意。
她心跳微慌,下一刻青年却含笑走近,刚才的一眼恍若只是错觉,锦宁并未深想,只将这归为冬日天寒导致的错觉。
“卿卿去哪?”谢韫停在她身前温声询问。
锦宁不说话,只故作冷淡和他对视。
还问?自己心里没点数?早晨干了什么忘记了?
“少夫人说要回方家探亲,昨晚和您商量过了,只是这一早就走连早膳还没吃。”秋月低着头作答。
谢韫静静听完,并未拆穿。“用了早膳再去也不晚,浪费食物可不是好习惯,这是卿卿亲口说过的。”
他低眼看着锦宁,弯了弯唇:“还是我记错了?”
“......”
算了,吃不吃小汤圆和酥山什么的不重要,还是面对面摊开来谈一谈清楚吧。
锦宁深吸一口气,没有看他,转身回了屋里。
“我们之间的合作到此结束吧。”
“你的身体已经好了许多,我本来就是小家小户出身,如果不是因为冲喜是攀不上谢家的,现在我们和离你爹娘肯定会同意。”
吃完东西,锦宁抹了抹嘴,直接如此说了。
谢韫听后微怔,低垂的眼睫遮下淡淡阴翳。
“和离?为什么。”他疑惑轻喃,淡色薄唇缓缓吐出几字,“因为我亲了你?”
锦宁顿时一愣,睁大了眼看着对面青年。
却撞入那双眼眸中,他的瞳仁竟是浅浅的琥珀色,泛着温润光泽,眼波深情惑人,好像不自觉就会沉溺在其中。
锦宁烫到一般扭开了脸,面皮微红,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他怎么好意思直白说出来的!
“抱歉,趁你未醒时做了无耻行径。”
谢韫坦然自己的失控,苍白面容浮现些许局促不安:“卿卿原谅我这一次,日后我再也不会逾越半分,好吗?”
锦宁没想要他的道歉,情情爱爱的太复杂,她现在就想和他把关系清理干净。
“你不用道歉,我也没生气,只是不该发生的事情让它及时止损就好。”
谢韫默了片刻,点头:“是我不该妄想。”
锦宁哑然,心头思绪颇乱,最后还是丢下一句最简单省事的法子。
“我们和离吧。”
谢韫垂眸,安静了片刻,响起的声嗓低哑:“如果我不同意,卿卿又能如何。”
锦宁面色一僵,攥紧手指,忍不住有些恼了:“你什么意思?”
崩人设了吧!
他不是温柔善良亲和有礼的好郎君吗!怎么能说出这种话?难不成还要用强的困住她?
锦宁难得冷下了脸,空气僵寂时却听得谢韫一声自嘲的轻笑。
“卿卿不要生气,我并非要强留住你。”
“我是个说不定哪会就咽气的病痨鬼,这半年的夫妻相处,你不嫌弃我这幅病容,我已然心满意足,哪里还敢妄想你的喜欢。”
“......”
锦宁头上冒起的小火苗瞬间灭了下去,他话锋一转又说的这么卑微,怪让她不好受的。
谢韫又缓缓道:“你突然提出和离是因为我冒犯了你,并未经过深思熟虑,也就还没考虑日后的生计,女子一人在这世道生活并不容易,我如何能安心放你离开?”
谢韫的嗓音始终低柔轻缓,一如他这个人,远离一切污秽阴暗,明月般干净清朗。
即便是面对爱不得,也是克制而温柔。
原来他是为了她着想,真是善良又体贴的大好人啊,锦宁心头难免触动。
谢韫这样清风霁月的端正君子,大多女孩子都会抵抗不住。
可他是她早亡男友的义兄,看到他她就会想起谢容,想起谢容出征前一晚的深夜留下的那句‘乖乖等我回来娶你,不许和别的男子走近’。
因着魂穿本就是科学无法解释的事,她是真的害怕。
不都说人如果有执念,死了也会变厉鬼吗?
她怕谢容变成阿飘缠着她,甚至还会做梦被变成鬼的谢容掐死带回阴间。
可怕:)
她不想被谢容带走,她想活着,更想活着回家。
她也知道这都是自己在胡思乱想,可就是忍不住,或许以后会和别的男性谈恋爱,但那个人不该是让她总会反复想起早亡男友的谢韫。
锦宁思量后,认真道:“谢韫,你很好,即便身体病弱也是瑕不掩瑜,你说不敢妄想我,我却认为是自己配不上你。”
“谢谢你为我着想这么多,但我真的可以照顾好自己,你写和离书吧。”
谢韫轻轻摇头:“不写。”
锦宁语噎。知道你善良,但最好是没有一点私心!
她耐心道:“请你尊重我的选择,谢谢。”
谢韫微笑:“我更在意你的人身安危。”
两人四目相对,安静了片刻,锦宁轻轻吐气,依然坚持:“不写算了,那我现在要回娘家住。”
“我陪你一起。”谢韫道。
锦宁皱眉不耐:“不要,咱们是假夫妻,你现在是不是管我太多了?”
谢韫看着她,目光深邃而沉静,却有一闪而过的黯淡和受伤。
他低低哑声:“抱歉,是我越界了。”
锦宁好像没察觉出什么,轻轻巧的步伐出了院子,只是,在脑海里挥之不去的,却是青年苍白温润的面容和那双流露出哀伤的眸子。
她摇了摇头,说不清的有些烦躁。
......
锦宁没回方家。
原身的生母早就不在世,方家爹唯利是图,只将她这庶女当成交换利益的物件,好不容易从恶心的方家逃了出来,这辈子都不可能再回去的。
京城里不设旅店,只有会馆。
锦宁选在梨花会馆暂住下,主要这处离谢家有些距离,不易和熟人撞面。
会馆里环境不错,就是没有地龙。
锦宁本就怕冷,又在谢家地龙房里享受惯了,俗话说‘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寒冬腊月的,颇为难捱。
她冻得鼻尖通红,直到房里炭盆烧起来才好上一点。
湘玉将汤婆子重新换了滚烫的热水,塞在锦宁手里,踌躇了一会还是问:“小姐,咱们以后还回谢家吗?”
锦宁坐在炭盆前取暖,雪球窝在她怀里有一下没一下摇着尾巴,她盯着烧红的炭,轻道:“大概不会了。”
谢韫不写和离书,她就先和他‘分居’冷着。
事实上她本来想余生就和谢韫搭伙熬日子算了,可说好了假夫妻对方却来了真的,各种复杂因素她不接受,反正手里有点钱,那就直接说拜拜咯。
所以不管何时女人手里都得有钱,有点事自己能有选择的底气。
“哦,”湘玉并没有多问,亲昵挽上她的手臂,“反正小姐在哪,我就跟在哪!”
锦宁笑着揉了揉她的脑袋。
当初刚穿来时,她在方家后宅过得还不如下人,几次想抹脖子自杀说不定能回现代,是湘玉陪着她、照顾她一路走到现在,冬夜里挤一个被窝取暖的感情。
锦宁早给她赎了自由身,只是湘玉没爹没娘,就要跟着她,还一直改不掉主仆称呼,她也只能由着她了。
湘玉大概是这个世界唯一胜似亲人、能让她在这异世感到有那么一点归属感的人了。
俩人就这么在会馆住下,前两日天都是阴沉沉的,第三日终于见了晴朗,太阳光一早就穿过窗斜斜洒进了房里,碎金似的耀眼明亮。
闷在房里两天,锦宁也不太舒服,趁今个天好决定带湘玉去街市转转。
俩人买了不少糕点零嘴,锦宁来到这古代除了吃还有的一个爱好就是买首饰了。
各式各样的步摇点翠簪子玉坠腕镯珠宝真的美、死!她超爱!
而且幸运的说不定哪天她就回了现代,这些古董首饰随身带走一两件她不就变超级富婆啦?
锦宁想想这场景没忍住笑出声。
湘玉和首饰摊老板投来大为不解的目光,她回神清了清嗓子掩饰,眸光一扫瞧见摊上摆着的红绳,起了兴致:“老板,这个怎么卖呀?”
红绳便宜,她又去首饰店买了几颗上等的玉珠子。
回到会馆,锦宁让湘玉捏着红绳一端。
“小姐,这是做什么?”
锦宁绕上红绳,手指灵巧地打出一个个结:“编手串哦。”
记得那是高三,班里有段时间特别流行戴手串,还有的同学特地跑去灵隐寺请手串保佑高考上岸,锦宁也和几个朋友在小卖部买红绳自己编了戴着。
好大会,两条手串编好了。
湘玉晃着手腕的玉珠手串,新奇又开心:“好漂亮,小姐你真厉害,我从未见过这种样式的手串呢!”
锦宁不怎么谦虚,翘起唇角:“那可不。”
她们握着对方的手,腕上玉珠折射出点点碎光,彼此相视一笑,冰冷的冬日也得了些趣味美好。
又过了两日,锦宁在房里躺着看话本子,却被外面吵得没了心情。
“听会馆里的人说,今个有人包下了整个二楼,好像是为了祝贺生辰。”湘玉说。
锦宁了然,这京中会馆和现代酒店会所差不多,能住宿能吃饭,还能包下来宴请坐席开part,过生日宴就再正常不过了。
她们住在三楼,傍晚下楼吃饭时路过二楼,果然见一片喜庆热闹。
除了满座的酒席,中间的台上还有娉婷袅娜的美人们弹琴作舞。
锦宁心想怪不得臭男人们喜欢看美女,她一个女的也超爱啊!
远远地站在楼梯角欣赏了会美人跳舞,直到湘玉嘟着小嘴不开心地怼了她一下,锦宁这才牵着醋意满满的小丫头下楼吃饭。
二楼酒席上,一个穿着鲜艳粉衫、油头粉面的男子,抻脖子望着楼梯口的方向眸光不定。
“四妹......?”他吃疑地咕哝了句。
同桌男子见此也跟着看过去:“你个色胚子不看台上美人往那看什么呢?”
方子显嘿嘿一笑,举起酒杯:“应该是我看错了,喝酒,一同祝李兄生辰吉乐!”
锦宁吃完饭回房,湘玉嘴馋去了街上买烤地瓜,她怕冷就没去,回去的路上心里盘算着往后的生计。
眼看从谢家离开已经有了四五天,她也不能总在这住下去,是该找谢韫再谈一谈和离的事了......
还没到客房门前,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喊。
“四妹!”
锦宁闻声心头一跳,看也不看身后,加快脚步,却还没冲到房里,方子显已经追上来一把抓着她手臂:“妹妹,好妹妹,怎么一见哥哥就跑?”
“我还当是看花了眼,没想到真是我的好妹妹!”
方子显喝过酒,还算端正的脸通红,看着她眼里火烧一般炽热兴奋:“你不在谢家伺候那病痨鬼,怎么跑这来住,难不成......被赶出来了?”
锦宁脸色难得冷的不带一丝情绪,用力甩开他:“关你屁事,滚!”
方子显一点不恼,仗着人高马大又把人牵住:“怎么能这么跟哥哥说话,再怎么说妹妹在方家受欺负时,都是我护着你宠着你,现在攀上高枝就翻脸不认人了?”
一说这,锦宁咬紧牙关表情更可怕了:“再不放开,我喊人了。”
“喊,把人都喊来,让他们听听你小小年纪是如何爬到床上勾引男人的,”方子显笑的淫恶,“好妹妹何必这么冷漠,那病痨鬼不要你,我要你。”
“想来那病痨鬼肾虚体弱的,也不中用吧?不如你跟我一回......!”
锦宁用膝盖猛地狠狠创上去。
“——嗷!”只听那杀猪似的一声哀嚎,方子显腰弓着,双手捂住腿间的命根子吃痛嚎叫。
锦宁勾唇冷笑,转身回了房间,重重甩上门上了锁。
锦宁突然就悟了,轻眯起眼看着谢韫。
喂药?
刚才抱她的时候两只胳膊怎么这么有劲,现在就身娇体弱的、连拿勺子喝药的力气都没有啦?
呵,男人,搞这些撩拨的小把戏是吧,她可不是纯情小姑娘,才不上钩呢。
“我让左安过来喂你。”就是那个长得跟大黑熊一样壮实的护卫。
谢韫不语。
只是苍白指节轻轻握住了她手指,那双沁了水般的浅色眸子看着她,流露出淡淡忧郁,柔和五官透出一股子令人心生怜意的破碎感。
锦宁刚离床榻一公分的屁股又坐了回去。
“我喂!喂你还不行嘛!张嘴!”
她只是心太软,绝不是被男色诱惑:)
谢韫乖乖张嘴,含住她喂过来的汤匙。
药汁苦涩,他轻蹙眉咽下。
而后,状似无意地伸出舌尖一点、卷走唇角残留药渍,泛白的薄唇被水光浸润,透出淡淡诱人的粉。
......格外勾人,让人想亲一亲,尝尝是否和想象中的一样鲜嫩好亲。
锦宁咽了咽喉咙,回过神来烫到一般移开目光。
造孽啊。
舔嘴角什么的,他不会是故意的吧?
谢韫似乎察觉了异样,抬眼看她。
他眸子分明清澈干净的没有一丝杂质,还带着几分无辜疑惑。
“卿卿?你面色泛红,可有哪里不适?”
“没,房里地龙蒸的。”
锦宁暗暗反思。
谢韫多么端庄持重一人,哪里会这勾人的小手段,分明是她肮脏!满脑子颜色废料!
接下来的喂药锦宁都不敢再盯着他嘴巴看。
谢韫捕捉她局促含羞的样子,唇角悄然勾了下。
她看不到,那笑里分明温柔又坏坏的。
用完药后,谢韫气息顺了许多,闭眼休憩。
玉虚子给他把了脉,据说这玉虚子是山上来的,早已通仙得道,救人无数,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身边还跟着位清秀灵动的小徒弟,倒真像那话本里下凡济世的老神仙。
玉虚子临走时,在外面神情凝肃对众人叹道:“郎君心有衰竭之象,若再不好好调养,只怕要时日无多了!”
谢啸厉声:“如何能调养好!他不能死!”
玉虚子:“谢家主不要太担心,此疾症说严重几日就能要人命,说轻倒也轻......”
“主要还是在于心病,郎君是相思成疾,郁结于心,从而牵引起了全身的病症。”
玉虚子一顿,转头看向锦宁,意外深长道:“少夫人,郎君这病的要害还是在您身上啊。”
锦宁:“..................”
好尼玛大的一口黑锅啊敲,她比窦娥还冤!!
已经听说了,当初要她嫁给谢韫冲喜的缺德法子,就是这死道士提出来的!
什么仇什么怨啊,这老头怎么偏偏逮她一人黑!?
锦宁对玉虚子没好脸色:“那他这病怎么才能好?”
“身体上的病只要每日像今天这样按时服药就好,只是这心病......”玉虚子捋捋白胡须,微笑道,“人老生死三千疾,唯有相思不可医,少夫人,这病如何治,相信您比谁都清楚了。”
你个臭老头,老娘不清楚!
“一定要让郎君按时服药,心情亦要保持平和愉悦,切忌情绪过激,再生忧思。”
说罢。
玉虚子丢给锦宁一个‘你懂得’的微妙眼神,捋着长长的白胡须,领着小徒弟大步走了。
“............”
谢啸横眉瞪向锦宁,分明是将这一切都怪罪在她身上:“言之被你作害成这样,你可满意了——”
“老爷!”顾氏打断他,谢啸对上她的眼色便憋着口气不再说,气哼一声,重重一甩衣袖走了。
顾氏对锦宁歉疚一笑:“你伯父也是担心言之的身体,不要将他的气话放在心上。”
言之是谢韫的字。
锦宁不语,微微别过脸,眼眶微红。
她想回家,回家找爸妈!讨厌死这狗屁古代了!
“我知你心系云戟,嫁给言之着实委屈了你。”
“只是云戟已逝,这是事实,”顾氏想起亲生子,眼里含泪,“难道你就忍心,让云戟生前最是敬重的义兄也年纪轻轻就丧命?”
“乖孩子,陪在言之身边吧,就当是为了云戟。”
“再说言之为人温和良善,是不可多得的好男儿,做他的妻,你会幸福的。”
可这福气......她不想要哇。
——
谢宅外,四处无人的暗巷。
裹着黑衣的高壮男人,将鼓囊的钱袋扔给玉虚子。
“管好你的嘴,否则后果自负。”男人冷冷警告。
玉虚子掂了掂钱袋子,眯眼一笑:“老夫省得,省得!”
“要的东西找到了吗?”男人问。
“得手了!为了找这小玩意,老夫我可是跑遍了大江南北!”
玉虚子巴巴地从袖中掏出一个小瓷瓶:“就是这里面装的小香丸,世间仅此一颗,是乌桑族的失传密药,名叫相思引;它散发的香气能蛊惑人心,任是再冷硬的一颗心,也会在不知不觉中爱上那引子主人,从此身心皆由另一方控制,深陷情爱不能自拔。”
“这东西,会对人身体有害吗?”
“没任何影响。”
男人拿出一叠子银票。
玉虚子将瓷瓶递过去,欢喜接过银票塞怀里,又似一随口道:“深情生执念,执念终成魔,你也不劝劝你家郎君,小心莫要最后困不住人自己还堕了魔障呦。”
“......”他活腻歪了吗,怎么敢去劝?
这两句话若真说给那位听,只怕得见血收场!
这臭神棍不安好心想他死吧?
“拿钱办事少多嘴。
“好妹妹......我是真的喜欢你。”
“妹妹。”
“锦宁,方锦宁!”
外面人不死心地用力砸门,直到应该是店里的人听到动静赶来,方子显才离开。
房里锦宁轻轻出了一口气。
这方子显是方家嫡子,也就是原身同父异母的哥哥,此人色心大,最爱寻花问柳。
据湘玉说,她没穿来时,原身为了不受欺负讨好方子显,可对方竟对她起了不轨之心,常对她动手动脚,若不是那时年龄小,只怕要被这畜牲给糟蹋了。
后来她穿过来也受过方子显骚扰,不过她性子比原身强势,没让他占多少便宜,之后又遇到谢容,那畜生是一点也不敢越界,如今又被缠上......
锦宁郁闷,得尽快离开这烦人的长安了。
......
方子显去了茅厕检查身体,确定没事才大松了一口气。
想着那让他魂牵梦绕的人儿,他又气又心痒,狠狠瞪了眼三楼方向,心想她必然是被谢家给赶出来的,日后有的是时间收拾她,下次定让她在他手中臣服求饶!
这样臆想着方子显便有些解气,又回了二楼酒席继续喝酒。
原本只是微醉,这下在酒席上又喝了不少,去茅厕都要小厮搀着。
再从茅厕出来时,守在外面的小厮却不见了,方子显大着舌头喊了半天,只好自己脚步虚浮地慢慢走。
他晃晃悠的,面前却突然出现一堵坚硬的高大人墙,不等他反应,那人抓着他后脖衣领一拎就扔进了一间房里。
“你,你谁啊!”
方子显醉得烂泥似的瘫坐在地,扶着墙勉强站起来,身体摇晃打颤,抬手虚指着高大黑衣男子撂狠话:“小爷弄,弄死你信不信。”
黑衣男子面无表情,看向屏风处。
房内烛光照着绘有仙鹤图的屏风,昏黄光下,屏风后映出一道清瘦颀长的身影。
那身影从屏风后缓步走出来,竟是生得一副温如玉的精致面容,身着墨蓝长袍犹显清贵,只是肤色苍白,略显病气,平日里温润的眉眼此刻迸射的目光竟阴沉可怕、仿佛变了个人。
“郎君。”护卫左安恭敬行礼,在青年点头示意下看向方子显,开口问他:“你与少夫......方锦宁过去有什么纠葛?”
“锦宁?”方子显打了个酒嗝,不知想到些什么,低头嘿嘿笑了,“锦宁是我......是我好妹妹,她身子又白又嫩,我我喜欢的紧。”
“我们虽是兄妹,却有、有情,只是她不好意思承认,其实可爱我了呢。”
方子显是真醉得神志不清了,兀自将这些年心里的腌臜意淫当成真的说出来。
身体东倒西歪,眼睛都睁不开,也压根没发觉一旁周身寒冷渗人的青年。
“若不是碍于世俗伦常,哪里还轮得到别人娶她,我,我才是妹妹最爱之人。”
“我的好妹妹左肩上有颗小痣,我偷看她洗澡时看到的。”
一直安静的青年,半垂的眼睫撩起,猛地一步走近,左手掌狠狠扼住了他的喉咙。
颈首要断裂的窒息和痛苦逼来,方子显顿时酒醒了三分。
他眼球都要凸出来,却因为醉酒形如一摊烂泥,连挣扎的力气都使不上。
谢韫掐着他脖子,五指收拢,手背皮下青筋根根毕露。
他呼吸微喘,眼尾渗红,喉咙欲出几声闷咳却生生忍住,苍白面颊泛出病态绯色。
“你可曾,”青年眼色毒蛇一般阴冷,“可曾,欺她身子?”
“没,没......不曾!”方子显命门被扼紧,终于有所清醒,更被对方阴狠杀意吓得失了禁,涨红了脸用尽力气摇头。
对方掐着他脖子的手有所松动。
方子显一有了呼吸的机会,本能地出口狡辩:“是,是她勾引我!”
只见寒光闪过。
谢韫一手掐着他脖子抵在墙上,抬起另只手就将匕首刃端‘噗嗤’一声插进了他太阳穴,动作干净利落没有一丝停顿。
匕首刺穿头颅,方子显瞬间没了气息,脸上僵着一副惊恐神色。
——死不瞑目。
谢韫眸色阴森可怖,握着匕首在那脑颅血肉中翻转绞弄,血水汩汩流出,沾了他一手。温热血水唤回了些理智,他才将匕首抽回,双手一松,剜出巨大血窟窿的尸体和匕首齐齐‘啪嗒’坠地,他苍白指尖也溅落几滴鲜红血珠。
左安面不改色看着这一幕,似乎并不意外。
只是目触到青年毫无波动的冰冷侧脸时,眼里有一抹惧色闪过。
心里不禁发寒地想,谁又敢相信,平日里斯文病弱的郎君,竟还藏着这幅残忍面孔。
温柔皮囊,恶鬼心肠。
若是少夫人发现......
左安垂头,立即打消这个不该有的念头。
郎君善伪谨慎,少夫人只怕一辈子都难逃他的手掌心。
“咳、咳。”谢韫身子骨病弱,这一通剧烈情绪下来,终于抑制不住咳嗽起来。
“郎君,你的身体......”左安询问。
谢韫甩了甩手上血水,左安立即递上来干净的帕子,他将手缓缓擦干净,哑声道:“无妨。”
左安看向地上那一摊尸体:“属下将他清理干净。”
青年睨过去一眼便嫌恶地移开眸,唇角露出个冷笑:“猪狗不如的东西,不配留全尸。”
他手抵唇虚弱咳嗽了两声,气息平复后,淡色薄唇轻启,嗓音平淡而冰冷。
“剁了,喂狗。”
言罢,他理了理衣襟,背手缓步离开房间,上到三楼,进了锦宁隔壁的一间房内。
青年将墙上山水图移开。
墙上赫然现出一个极小的洞。
他凑近,通过小洞极窄的小片视野,如愿窥到隔壁房间里的人儿,面容霎时展露笑意,双目血腥褪去,眼角轻轻弯起,是温柔极了。
房间内锦宁抱膝坐在炭盆前烤手取暖。
她忽地一顿,抬头,环顾房内四周。
“小姐,你在找什么?”湘玉不解,锦宁目光落在前方,定定看了几眼,却没发现什么异常,只是一面墙而已。
“没事。”
就是莫名没来由的感觉不舒服,好像暗处有什么她看不到的东西在......?
不会有什么脏东西吧?例如这房里死过人,又例如是......变成鬼的谢容来了?
锦宁打了个激灵,钻进被窝直到睡去。
隔日清早,锦宁让湘玉去街上买牛肉饼,随后她趁四下无人、独身鬼鬼祟祟走进了条暗角巷子,从怀里摸出两锭银子交给等在巷子中的男子。
刚回到会馆,身后响起湘玉和另一道熟悉的女声。
“少夫人!”
锦宁回头,就看到了几日不见的秋月,哭着朝她迎面扑跪了过来:“少夫人,求您回谢家,救救郎君吧!”
湘玉在一旁有些心虚地挠了挠头:“我买牛肉饼时,正巧碰到了秋月姐姐,她非要跟来......”
锦宁赶忙扶起秋月,她本就准备找谢韫谈一谈的,此刻见她这模样心里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他,怎么了?”锦宁迟疑问。
秋月哽咽着说:“自您离开后,郎君便一病不起,大夫诊断,只怕命不久矣、活不过三个月了!”
吃午膳时,锦宁握着瓷勺喝汤,眼睛也总是控制不住朝对面青年瞟去。
他吃饭的样子怎么都这么斯文好看?
似乎没察觉到她不时偷看的目光,那又纯又软的眸子,谢韫神色不惊,饭后,走去了小院放置杂物的一间屋里。
锦宁的眼睛总是忍不住追随他。
见此,纠结了下,还是跟过去,停在小屋外,扒着门框悄悄探起脑袋往里看。
就见房内谢韫垂首站在桌前,桌面上铺着一张白纸,他执笔正在纸上画着什么。
她在门口看了一会,谢韫似乎都没发现。
锦宁终于忍不住出声了:“我可以进去吗?”
她请求的声音乖巧软和,像软绵绵的羽毛撩过皮肤,极轻,却惹人浑身颤栗栗的酥麻。
谢韫笔尖一顿,抬头看到她,莞尔:“当然可以。”
锦宁走近,看着纸上的草图似乎是秋千,好奇问:“你画这个做什么?”
谢韫搁下毛笔:“闲来无事,我记起家中还有些弃置的木料,便想不如用来给雪球做一个木秋千供它玩耍。”
锦宁闻言颇为意外:“你还会这种手艺呢?”
谢韫摇了摇头淡笑道:“算不得手艺,不过幼年习书觉得枯燥乏味时,用木雕刻些小玩意出来纾解心情罢了。”
“卿卿觉得这个样式的秋千如何,雪球会喜欢吗?”他温声询问她的意见。
锦宁认真看了看,他画的很实际,就是三角支架搭成,牢固又简单。
“雪球喜不喜欢我也难说,不过我觉得你的身体不太适合做这种力气活,还是别弄了。”
谢韫沉默了一瞬。
“卿卿原来一直认为我身体这么没用吗?”
“倒也不是......”
“其实,我体质比卿卿想象中的要结实些,正常男人能做的,”青年弯唇,薄唇吐字清晰,“我都能做。”
“啊?”什,什么!
“且,不比一般男子差。”青年补充。
我、都、能、做。
不、比、一、般、男、子、差。
这两句话在锦宁耳边回荡。
她那颗心啊,脏的很,直接就给想歪了去......
可青年脸色正经,是那端庄自重一派的,自然不会是指男女交合那方面。
锦宁扫他一眼立即觉得自己这个下流劲啊,轻咳了咳掩饰,面颊微热。
不怨她,大环境造成的。
现代来的都这样,满脑子废料!真的!她试图给自己辩解。
锦宁重重点头:“做,那就做吧,我在一旁给你帮忙。”
“好。”
想着容易,做起来却比锦宁想象中的麻烦不少。
这古代又没有机器,全靠手持工具一点点尺量刨锯。
说帮忙,锦宁又不懂这些,压根帮不上一点忙,只能坐一边干看着。
她看着看着发现自己的小心脏又噗噗乱跳起来。
她看谢韫专注认真的眉眼。
看他握着工具用力时手背到小臂鼓起的青色脉络。
看他躬身时肩腰显出的俊美线条......
嘶,锦宁呼吸微凝,忍不住伸手捂住心口。
她是排卵期了吗?就这么想男人?
就是莫名很想和谢韫贴贴怎么回事!?
锦宁意识到这一点后,震惊的同时,心跳更快了。
半个多时辰后,小秋千就做了出来。
锦宁伸了个懒腰,从躺椅上起来,看着小巧精致的秋千,颇为惊喜。
可以啊。
病弱夫君身体不怎么中用,手工活倒是一流呢!!
“喵......”雪球竟然一直蹲在高高的窗口看着他们,也不知呆了多久。
谢韫眉眼含笑:“不知为何,雪球不喜我靠近,希望这个秋千能让它对我亲近些。”
锦宁也说不明白。
若说雪球是不喜欢谢韫身上的药香,可她现在也戴了香丸,和他身上的味道相似,它依然亲近她,显然是和气味无关。
而且,她没想到谢韫会在意这件事,看来他是真的很喜欢雪球呢......
将秋千挪进地龙房,谢韫又让人找来柔软毯子,裁剪成合适的大小,铺在小秋千上。
没一会,雪球就好奇地凑了上来,嗅了嗅,轻巧一跃就跳上了秋千。
房里暖融融的,小家伙窝在刚适合它身材的秋千上,猫身底下垫着柔软毛毯,秋千吊床似的一晃一晃,它惬意地摇起了尾巴,显然是对这个新玩具满意极了。
锦宁蹲在一边朝谢韫眨了眨眼示意。
青年蹲下来,迟疑了下,伸手,轻轻抚摸猫儿的脊背。
小家伙喵呜叫,只歪脑袋瞅了他一眼又惬意趴了回去,似乎知道新玩具是他给做的,竟不再像以往炸了毛的逃开。
锦宁笑了,掩唇,侧头凑近谢韫耳边,小声告诉他:“它刚才说,谢谢你的秋千,本喵很喜欢。”
谢韫收回手,蜷着指节,温柔浅笑地点了点头。
锦宁却眼尖的发现了什么,看向他的手:“你手怎么了?”
青年眼神微闪,将手握拳,转移她的注意力:“没事,晚上想吃什么?”
“让我看看!”
锦宁直接抓过他的手翻过来看,这才发现他右手掌里竟有一道干涸了的血痕。
她惊问:“这是做秋千的时候划伤的?”
谢韫抿唇不语,落在外人眼里明显就是默认了。
锦宁只看着那伤口就头皮发麻,也不知他怎么忍着不吭声的。
吩咐人打来干净温水,她抓着他手腕,牵着人到桌边坐下来,小脸严肃:“受伤了为什么不告诉我?”
谢韫垂下眼,睫毛很长,掩着浅色眸子,显得干净无害。
他安静了半晌,才发出低低的声音。
“不想让卿卿觉得我没用。”
锦宁用温水给他清洗伤口,听此哭笑不得。
“我不会这么想啊,谁都有不小心的时候。”她一顿,“疼吗?”
“不疼。”
所幸伤口不深,锦宁给他上了金疮药。
“你很喜欢猫吧。”她随口问。
意外的是,谢韫温声否认:“称不上喜欢。”
“嗯?”锦宁微愣,“那你......”
谢韫垂眼看着她的手,白净纤小,柔软的不可思议。
他掀起薄薄的眼皮看她,直勾勾的,唇角轻轻弯起带着勾人的笑。
“爱屋及乌罢了。”
锦宁的脸瞬间烫了下,所以,他不是喜欢猫,他喜欢的是......
这本来就是明面上的事了,在以往锦宁多少会感到烦闷,现下却满是另一种不受控的心动,她整个人都晕乎乎的,草草给他包扎好就借口跑去了别处。
谢韫瞧着她羞赧逃离的背影,犹如看一只掌中笼雀,心头极度愉悦。
“喵呜。”
一旁的肥猫儿躺在秋千吊床上翻滚肚皮晒太阳,好不惬意。
谢韫漫不经心看过去,嘴角露出个冷哂。
碍眼。
爱屋及乌自然不假。
可到底是心思狭隘扭曲的,眼中哪里能容得了沙子。
这小家伙还在一天,他就一天不得心安,仿佛死去的那位永远横隔在他与卿卿中间。
锦宁不会知晓病弱青年的阴暗心思,她跑去湘玉房里却没看到人,乱糟糟的思绪无人倾诉,脸还阵阵发烫。
她到底是怎么了。
喜欢吗?她竟然真的喜欢上谢韫了?
这......她竟然这么没贞操,偏偏去喜欢过世前男友的好朋友!?
眼看湘玉还没回来,她走出去,却又刚好撞到人回来。
湘玉一见到锦宁就说:“小姐!家里出事了!”
“家里?”锦宁微怔。
湘玉重重点头:“是方家,那个畜生大少爷......他死啦!”
方子显往年对锦宁什么坏心思,做过什么事,湘玉都很清楚,所以知道他的死讯后只觉得老天有眼,恶人有了恶报。
锦宁听此却足足愣了好大会,脸色都有点白了。
......死,死了?
不是吧。
她只是花钱找人嘎了他第三条腿而已,也没付另外的价钱要他命啊!
锦宁很烦躁。
她是摸透了。
现在情况就是谢韫身体不好,相思病晚期,离了她就犯抑郁症,不吃药不想活。
难不成她要和他假戏真做,一辈子留在他身边吗?
她是不讨厌谢韫这个人的,也承认......
也不知那道士是真有几分神通还是凑巧。
本来锦宁已经做好了心如死灰·丧偶寡居·遁入空门·剃头当个年轻貌美俏尼姑的心理准备、然鹅——
她嫁进谢家之后,那病殃殃眼看要驾鹤西去的谢家义子,倒真是神奇的见好了许多、甚至都能下床溜圈了!
玄学。又是可怕的玄学!!
“不顾你意愿强娶进门非我本意。”
“我突犯旧疾,病症愈重,伯父伯母束手无策之下在我昏迷间请了道士做法,这才有你嫁来冲喜之事。”
醒来的青年坐在桌前,如此温和地解释。
这便是谢容生前友人,谢韫。
谢容出身将门谢家,而谢韫却只是在谢府上一个教书的家仆的儿子,俩家早已出了五服,算不得同族,只能称得上同姓同宗,没有什么亲缘关系,也是因为祖上沾点同宗的关系,谢韫父子才有机会待在谢家。
谢容谢韫因此一起长大,虽是一个主子一个家仆之子,谢容此人倒不在意什么尊卑,两人关系甚为深厚。
后来谢韫父亲早死,谢韫倒是争气,十六岁考上进士,为官七年,已成朝中重臣,是列入景国史册的惊才绝艳的天才人物。谢家主还想收他为义子,不过被谢韫婉拒。
后来谢容战死的消息传来,谢家主悲痛不已,谢韫为了弥补些丧子之痛,便拜他为义父,不过应当是不习惯,称呼上,他依旧称伯父伯母。
不同于在血腥战场上厮杀的少年将军。
谢韫面目俊朗,眉眼生得温润含笑,但因着久病不愈,身形清瘦,皮肤苍白,唇淡而薄,眉目间透着一股随时会碎掉的病态。
面对这样温柔病弱仿佛下一秒就嘎掉升天的大帅哥,锦宁咬唇,所有愤慨怒火突然就哽在了嗓子眼。
“我知你心系云戟,只是斯人已逝,这是事实。”
云戟是谢容的字。
这个历史没有记载的朝代男子取字不限年龄,又因他战功累累,云戟二字是当今圣上亲赐。
“我身虚体弱如同废人,谁嫁给我都是跳进火坑,而你需要一个庇护所,我虽给不了你太多,但能保你一世衣食无忧的安稳生活,也不会强迫你做不喜欢的事。”
“不如我们各取所需,做一对有名无实的表面夫妻,你觉得如何?”
“......”
青年口中‘安稳生活’四个字又一次拨动了锦宁的心弦。
她穿来前就是一个平凡又懒惰的大学生,最渴望的梦想是中千万彩票然后坐吃等死。
她也想过利用现代知识在这古代大展手脚然后走上人生巅峰,埋头研究了两天两夜却发现自己最擅长的一个现代技能只有玩手机。
尴尬死了:)
由此她认清了现实,女强之路行不来就挖个坑躺平,说不准幸运点躺着躺着不知哪天就穿回去了。
后来遇到了谢容。
他强大深情专一,职业还是超飒超牛的少年将军,锦宁一下子就相中了。
就是谈起恋爱后发现他那个占有欲有点强,且他看着一本正经冷冷强势的样子,私下在她面前又涩又坏,话里也低俗下流,她一个在现代阅片无数的小黄人都脸热。
关键还是管束的太严,出个门遛弯都派人跟着她,说是保护,其实就是监视以防她和外面的小郎君接触,所以锦宁是反感的,躺平归躺平,她喜欢自由,不喜欢这种束缚。
她想反抗。
但他生起气来周身气势就跟要杀人似的阴沉可怖,特渗人,这里不是法制社会,锦宁怂的根本不敢吱声。转念一想这三妻四妾的古代,他这样忠贞不二的男人不好找,她也就憋着忍着了。
现在......她对谢容自然是有感情的,可人都死了,她得向前看啊。
经过几天的相处,锦宁发现谢韫此人当真是个温润如玉的好郎君。
他待任何人都有礼有节,下人犯了错,他还会反过来安慰对方,不同于谢容的强势,相处起来特别舒服,让人如沐春风。
也就肾虚体弱这一个缺点了。
锦宁思前想后接受了他的提议。
她朝病弱青年露出一个真心的笑容:“你不想糟蹋别的小娘子,而我需要一个庇护所,以后我们就当一对表面夫妻搭伙过日子吧。”
这几天谢韫身体似乎养得好了大半,看着和常人无异,只是皮肤依旧略显病气的苍白。
他看着锦宁,面含笑意地点了点头。
“好。”
“合作愉快~”或许是想调节一下气氛,又或者纯属是给怂弱的自己打起,锦宁朝他伸出了手。
这是现代人握握手的动作。
谢韫一个古人自然不懂得。
眼前温润的青年微微一愣,她才反应过来自己好傻,讪讪地想收回手,就见对方不怎么自然地也学着她做出了伸手的动作。
他略显茫然的目光像她求教,竟显得有点单纯,锦宁忍俊不禁。
她握了下他的手。“合作愉快。”
“嗯......”青年缓缓眨了下眼,随之弯起了唇,也跟着说,“合作愉快。”
躺平生活再次安定下来,锦宁只能乐观地感叹其实现在的生活也没有那么差。
和谢韫说罢,她就转身跑去院子里喂她养的肥猫去了。
而那病弱青年面带笑意地看着她的背影,直到她消失在视野中才收回目光。
他低头看向被锦宁牵握过的左手,苍白手指竟是微微颤栗的,仿佛仍能感觉到她柔软到不可思议的手,与他手掌相握。
她柔嫩嫩的肌肤擦过他的,那一刻他血液都灼热沸腾起来,不知废了多少力气才克制住没有失态。
青年蜷了蜷手指,苍白面颊升起不正常的淡淡红色,眼神温柔得诡异渗人。
阿弟,我会代替你照顾好锦宁。
至于你......且在地下安息吧。
锦宁震惊谢韫不孕不育、
更震惊在这样一个男权时代,在这样的场面,他为了维护妻子,不在意面子将自己的阴私说出来。
要知道,就是在现代,有多少夫妻生不了小孩,即便是男人的问题,也总是女性在背锅。
锦宁在这一刻对这个病弱夫君有了一丝触动。
他人是真心的不错......
放在现代。
他这样一个温和仁善、知节守礼、待人体贴、有钱有颜、没任何不良嗜好、关键还不孕不育的适龄青年。
简直是找老公的第一佳选啊!!
察觉锦宁的目光,谢韫转头看她,唇轻轻一弯,分明是温柔得不像话。
晚膳在一片诡异的静默中结束,没人再提催生的事,临走了谢啸用一种极其复杂的眼神看这小两口,最后重重一叹甩袖而去。
锦宁:......
看给他愁的。
纯真心建议,公公你和婆婆晚上努努力再生一个更容易点。
回了院子,洗洗干净锦宁就钻进了被窝。
古代没什么娱乐工具,她也养成了七点睡七点醒的完美作息。
以防别人起疑,她和谢韫同住一屋,不过她是睡床,谢韫是睡在挨着床放置的矮塌,中间还隔着层床帘。
要说这个锦宁又想起了尴尬事。
她一直以为自己睡觉很老实,直到几次早晨醒来发现自己在他床上,显然是睡觉时不知不觉滚过去的......
所幸谢韫平时要上朝,起的很早,她醒来看不到人也就捂脸滚回自己床上了。
想到这,锦宁拽起小被子盖过下巴、默默往墙的一方躺了躺。
此时屋中安静,愈显那走进来的脚步声清晰可闻。
锦宁睁着眼,碍着男女之别她早早放下了遮床的帘布,烛火摇曳,青年的影子倒映在那帘布上恍人眼。
......谢韫是真的不孕不育吗?
锦宁好奇起来这个。
她坐起身,只将脑袋探出帘布,朝那灯下看书的病弱青年唤了声。
“谢韫。”
谢韫应是刚洗过澡,身上穿着素白单衣,外面披了件鹤氅,靠着竹椅在低头翻阅古书。
闻声,青年抬眼,苍白指节压着书页。
他望向她,微微歪头一笑:“卿卿叫我?”
锦宁眨眼,张口想问,话却突然哽在了嗓子眼。
......呃。
‘请问你是真的不能生吗,我真的有些好奇。’
这样问的话真的超级尴尬吧:)。
所以锦宁及时刹车,硬生生转了个话题。“你有没有想过,你以后也会遇到一个真心相爱的女子?”
谢韫沉默了瞬。
他合上书,似有失神:“以往从未想过,只是最近才不得不承认,人皆有七情六欲,我亦是凡尘俗人。”
“哦?”
锦宁眼睛一亮,难得嗅到了八卦的味道,“难不成......你有动心的女子了?”
被他这样温柔的人喜欢,那个女生以后绝对很幸福!
谢韫垂眼,略一静默后,提起了唇,笑意却隐含苦涩:“是不该动心之人,她非我能妄想。”
什么什么?不该动心的?
难道是造化弄人爱上了有夫之妇!?还是碍于世俗的龙阳之恋?!
刺激!
锦宁突然来了精神,到底谁呀谁呀!敲击想知道欸!
她想知道,可谢韫却不再出声,显然是不想多说。
锦宁虽抓心挠肝的好奇,却更注重与人相处要有边界感,便憋着不再追问。
直到陷入睡梦中的前一刻,她都在臆想,病弱夫君到底是对哪个不该动心的姑娘动了心呢......
窗外冷茫,月色落在寒霜上流转起银光。
房内烛火摇曳,在黑夜独留出一片旖旎光景。
青年将熟睡的人儿从床上抱下来,拥入怀里而睡,在她发间深嗅,落下一吻。
“卿卿......吾爱。”
他嗓音低柔,轻叹似的。
“何时才能忘了阿弟,我快要等不急了。”
......
翌日一早,天还未大亮。
地龙烧了整夜,门窗紧闭,房里暖而闷。
锦宁还没醒来,迷糊中感觉身子发了汗的热,想蹬开被子,膝盖却似乎碰到了什么。
......?
锦宁昏昏沉的脑壳猛地一紧,全身顿时僵了住。
五感渐渐复苏,鼻尖萦绕的药香很熟悉,搂抱着她的那只手也很难忽略。
不会吧不会吧?
她颤巍巍地将眼睁开,立时被吓得清醒。
天。
什么情况?她怎么又滚到谢韫床上了!
锦宁僵硬的一动不敢动,只因这次谢韫没去上早朝,今天休沐日,他还在这张床上睡着,而她正依偎在他怀里......
入目是对方衣襟下半露的洁白锁骨,视线再往上是明显凸起的喉结,再上移是那苍白精致的下巴。
——停!
锦宁猛地收回视线,小脸涨红。
她发誓,真不是故意的,也不是女变态,真就老实的睡在自己床上啊,不知怎么就滚到谢韫床上了?!
......看来以后晚上睡觉前该拿个绳先把自己手脚绑在床上才行。
锦宁咬牙强行冷静下来,谢韫还没醒,只要逃离现场然后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就没事了!
对!就是这样!
现在两人是互相依偎的睡姿,谢韫接近平躺,右手臂却揽着锦宁拥在怀里。
而锦宁侧睡着,脑袋枕在他胸膛,腿夹着他的腿,简直把对方当成人形抱枕搂着睡了。
极为小心翼翼地将腿拿下来,一个念头却又不合时宜的在她脑中冒出。
所以、她刚才碰到的,是他的胸膛......
回忆起方才的不可言状。
锦宁放空三秒后意识到什么,头皮发麻,羞耻的想原地消失。
作为一个熟读各种‘文学’,并且被普及过性.教育课的现代女性,她对那方面绝不算陌生。
所以由此亲身经历,她得知了一个结果:
谢韫并非有龙阳之好............
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好吗!意识到这个后锦宁立即定下神,不由屏住呼吸将身子调整到适合脱身的姿势。
然而这次她刚一挣动,眼前人阖着眸皱了皱眉。
显然下一刻就要睁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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