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饮鸩斩前缘,清冷世子红眼求垂爱顾怀宁沈敛

我宝爆赚了 著

女频言情连载

顾怀宁下意识抬眼,结果便对上了沈敛的视线。熟悉的俊颜映入眼帘。顾怀宁本能以为只是错觉。早上两人才在书院相见,没道理晚上又能遇见。若她与对方那般有缘,老天爷都不会让他们前世那么惨淡收场了。前方烟花盛放,直到耳边沈敛淡漠声音响起。“能站稳了吗?”顾怀宁愣了愣,连忙退开站好。沈敛也收回刚刚扶在她腰间的手,仿佛两人刚刚完全没有触碰过。“沈世子?”顾怀直的声音传来,他跑上来,兴冲冲打招呼,“原来刚刚在书局里的人是你呀。”虽说上次接触并不愉快,但他一向对事不对人。“四公子。”沈敛冲他点点头,也算打过招呼。顾崇两夫妻自是看见沈敛了。但他们身份高,应当是沈敛这个晚辈上去招呼才是。顾怀宁原是有些好奇对方为何在这留到这么迟的,直到她看见不远处,还站着一...

主角:顾怀宁沈敛   更新:2025-05-08 00:34: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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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顾怀宁沈敛的女频言情小说《饮鸩斩前缘,清冷世子红眼求垂爱顾怀宁沈敛》,由网络作家“我宝爆赚了”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顾怀宁下意识抬眼,结果便对上了沈敛的视线。熟悉的俊颜映入眼帘。顾怀宁本能以为只是错觉。早上两人才在书院相见,没道理晚上又能遇见。若她与对方那般有缘,老天爷都不会让他们前世那么惨淡收场了。前方烟花盛放,直到耳边沈敛淡漠声音响起。“能站稳了吗?”顾怀宁愣了愣,连忙退开站好。沈敛也收回刚刚扶在她腰间的手,仿佛两人刚刚完全没有触碰过。“沈世子?”顾怀直的声音传来,他跑上来,兴冲冲打招呼,“原来刚刚在书局里的人是你呀。”虽说上次接触并不愉快,但他一向对事不对人。“四公子。”沈敛冲他点点头,也算打过招呼。顾崇两夫妻自是看见沈敛了。但他们身份高,应当是沈敛这个晚辈上去招呼才是。顾怀宁原是有些好奇对方为何在这留到这么迟的,直到她看见不远处,还站着一...

《饮鸩斩前缘,清冷世子红眼求垂爱顾怀宁沈敛》精彩片段


顾怀宁下意识抬眼,结果便对上了沈敛的视线。

熟悉的俊颜映入眼帘。

顾怀宁本能以为只是错觉。

早上两人才在书院相见,没道理晚上又能遇见。

若她与对方那般有缘,老天爷都不会让他们前世那么惨淡收场了。

前方烟花盛放,直到耳边沈敛淡漠声音响起。

“能站稳了吗?”

顾怀宁愣了愣,连忙退开站好。

沈敛也收回刚刚扶在她腰间的手,仿佛两人刚刚完全没有触碰过。

“沈世子?”

顾怀直的声音传来,他跑上来,兴冲冲打招呼,“原来刚刚在书局里的人是你呀。”

虽说上次接触并不愉快,但他一向对事不对人。

“四公子。”

沈敛冲他点点头,也算打过招呼。

顾崇两夫妻自是看见沈敛了。

但他们身份高,应当是沈敛这个晚辈上去招呼才是。

顾怀宁原是有些好奇对方为何在这留到这么迟的,直到她看见不远处,还站着一个戴着围帽的姑娘。

入秋夜凉,对方身上披着的,却是男子的外袍。

顾怀宁心下一滞,而后扭回了头,没再多看。

对方既然没拿下围帽,自然便是不希望大家知晓她的身份。

但又有什么可难猜的呢。

能让沈敛主动带在身边的,自然是魏清音了。

想必对方也是怕尴尬,所以才没表露什么的。

沈敛没多逗留,打完招呼便离开了。

顾怀宁觉得没什么,可兴致确实被散了大半。

回去的时候,常氏握着女儿的手欲言又止。

“娘,我知道你想说什么。”顾怀宁主动道,“我不难过的,我已经不喜欢他了。”

常氏看着女儿,安慰的话在心底转了一圈,却也实在说不出觉得沈敛配不上女儿这种话。

“娘给你找更好的!”

顾怀宁笑言,“这京中比沈敛还要好的,怕是只有皇子了。”

顾家手握军权,在如今政局下,是没考虑过皇家的。

顾怀宁虽同七皇子打好关系,但顾家并无意要让女儿做皇子妃。

顾家忠于陛下,若是皇子有了顾家助力,难免生出野心,这并非圣上所愿。

常氏也是感慨,“你既心里有数,那娘便不多劝了。你要自己能收心,便好。”

“沈世子虽好,但心里若没你,勉强结成夫妻也不会幸福。”

顾怀宁窝在母亲怀里,“娘,我明白。”

若不是因着今晚看见沈敛带着位姑娘深夜在外,常氏恐怕也不会说这些了。

沈敛那般规矩之人,能让他深夜相伴,便只能是心尖上的人儿了。

顾怀宁明白母亲好意。自己对沈敛的感情,已如那一场烟花。

盛放时看似华丽热闹,但眼下已经消散,只剩最后那一点余温。

“明日有空,便将屋里收一收吧。”

常氏提议。

爱慕沈敛几年,顾怀宁收藏了好些对方可能喜爱之物。

有些是一时兴起,有些拿不定主意对方究竟喜不喜欢。

但她通通舍不得丢,全都整整齐齐收在箱子里。

常氏这一提议,让顾怀宁回忆起了前世。

上辈子,这些她用心准备之物,都随着她出嫁一同带去了镇国公府。

她曾将东西都摆出来,满眼期待问沈敛喜不喜欢,可满满一箱子,他也就多看了两眼其中一把匕首。

常氏自然是希望,既然要放弃,那就断个干净,最好不留一丝有关的念想。

顾怀宁陷入回忆没有马上作答,常氏便以为女儿还有不舍。

“你若放不下,那迟些也无所谓。”

顾怀宁放开母亲,而后坚定开了口。

“明早就收!”

常氏见状,这才点点头放下心。

顾家一家子回程的时候,沈敛已到府中。

跟在他身后之人的围帽摘下,露出了一张年轻俊秀的脸。

“那便是顾家五姑娘?”

少年唇间泛起笑意,“看着确实明艳动人。”

他带着女子围帽,年纪小个子还未抽条长高,是以一时间让人误以为是女子。

沈敛进到书房坐下,不发一语。

听见两人的脚步声,一道橘白相间的身影飞快从角落窜出,然后一跃跳上沈敛膝上。

“哪来的猫?”

见这小东西,少年好奇道。

“街边捡的。”沈敛修长的手指摸了摸橘猫脑袋,小东西很快便开始呼噜呼噜发出声响。

少年见状也想着上手摸两把,没想到小家伙立刻露出防御姿态,而后开始哈气警告。

明明在沈敛手下时,还一副温顺到不行的模样。

少年轻啧了一声,而后放弃了想法。

沈敛见状,轻轻勾了勾唇。连淡漠的眼底都浮现了些许笑意。

这猫有点自来熟,莫名地亲近他,也只亲近他。

沈敛难得有笑容,所以少年盯了他半晌。

“没想到你喜欢猫。”

这对待小猫的温柔劲,哪怕花一半到哪个小姑娘身上,对方都得发疯。

沈敛摸小猫的手却因他的话一顿,脸上的笑意也在这瞬间淡了不少。

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听见这话了。说者无心,但听者有意。

这么简单一句话,少年不知道哪里触到了沈敛,竟能瞬间影响到他的情绪。

“算不得喜欢。”

半晌过后,沈敛这才淡淡回道。

少年耸耸肩,他只是随口一说罢了。

“晚上你便在此休息,明早我想办法把你送回宫。”

说罢,沈敛带起膝上的小猫,平静往院外而去。

翌日,为了整理院里的收藏品,顾怀宁特地起了个大早。

她为沈敛搜罗的东西有很多,如今既然不打算送人了,自然要好好考虑怎么处理。

有些她收集了太久,连她自己都忘了。

有些则不太贵重,皆是她亲手制成之物,绣功也生涩稚嫩。

但顾怀宁却看得津津有味,甚至从中拿出了绣功最拙劣的一条塞进怀中。

映书陪着她忙了半天,这才想起还漏了一物。

之前自家小姐落水,还有一封泡坏了的书信没到箱子里呢。

“小姐。”

映书开口,“那日你落水时揣着的书信,要哪来一同处理了吗?”


一只小猫。

毛色干净油滑,身上的肉也不少,应是有人养着的。

顾怀宁看着眼前的小东西,有些讶然看了看周遭。

枫叶林无人,也不知这小家伙哪来了。

前世她嫁进来时,可不见镇国公府里头有养这小东西。

小橘白初次见她,还是小心翼翼的。虽然主动凑近,但还留了些距离,只有小鼻子微微动着。

顾怀宁蹲下身,夹着声音叫了一声,“咪咪。”

小橘白感受到了她的善意,犹豫了一秒后便慢慢走了上来。

顾怀宁慢慢伸手,小猫又抬了抬鼻子闻了闻,这才眯了眯眼一下子翻倒在地,然后在地上开始扭起了身子主动求撸。

顾怀宁还是第一次近距离接触小猫,顿时被小东西萌得睁大了眼。

原来小猫咪都是这般好相处的吗?她小心伸手摸了摸,有种整颗心都要化了的感觉。

周遭红枫似火,一人一猫蹲在一起,场面甚是和谐。

远处,沈敛有些无言顿住脚步。

他倒也不是故意躲着顾怀宁,只是刚刚小橘白不见了,所以他出来找了一会。

小猫一直很乖,一直在书房院子里没随意出去过。

因着这次突然不见,沈敛才费了些时间。

只是没想到,绕了一圈他在枫叶林里找到俩。

顾怀宁蹲着逗猫,一双水灵灵的眼睛弯弯,看着同地上一直露肚皮求撸小橘白也没差多少。

都让人瞧着心痒痒。

大概是第一次撸猫,她还有些小心翼翼的。

连同跟小猫说话的语气,都不自觉带着讨好。

“咪咪,你喜欢摸肚子吗?”

听见她娇娇的声音,沈敛怔了怔。恍惚间,脑海里便出现前几日梦中的画面。

还是那个房中,小姑娘捧着寒玉棋盘,小心翼翼讨好,“夫君,这个你喜欢吗?”

棋盘散着寒气,镇住了夏日的暑气和炎热。

小姑娘穿得单薄,外头只披了一件薄薄的轻纱。

勾人的身躯在纱下若隐若现,满心满眼皆是他。

之后,棋盘被搁置在床榻,细碎的娇吟伴随床幔轻晃……

回忆至此,沈敛便转过了头去,不再看前方的顾怀宁。

他猜,或许是因为七皇子提出的试探,才让他做出这样的梦。

沈敛不得不移开视线。

因为梦境画面委实太过真实,真实到他哪怕梦醒了,如今再看见她,还能回忆起当时的燥热。

今日两人没正式碰见也好,他也省了些许不自在。

正这般想着,原本求撸的小橘白突然顿住,而后站了起来朝他所在方向跑来。

顾怀宁一愣,本能追了两步,然后便看见了人。

沈敛今天难得穿了件白袍,周身气质跟清冷了一分,也多了一丝疏离气,让人觉得难以接近。

可对上她视线时,眼神却格外复杂难言。

小橘白已经躺在沈敛脚边,一如看见顾怀宁时那般,露着肚皮撒起娇。

沈敛没像往常那般去抱,仍由小东西在地上扭来扭去。

顾怀宁有点难以置信睁大眼睛。

这沈敛的心是铁做的吗?这都不摸摸小猫?

想来这猫是别人养的,他怎么看都不像是喜欢小动物的人。

小橘白也怔住了,不解主人今日为何不碰。

沈敛的俊颜还是冷,甚至都没去看顾怀宁。

低头看了眼小橘白后,便迈开脚步离开,似是不想同她说一句话。

顾怀宁也不喜欢热脸贴冷屁股,但想起对方上次还帮了自己几次,便开了口。

“前几日之事,多谢世子相助。”

沈敛前行的脚步顿住,却没回头看她。

“所以?”他问。

顾怀宁定了定神,坦诚道:“我观世子最想要的便是我能离你远一些。但若是什么都不送,又显得我实在有些可耻且不懂礼数……”

沈敛面无表情,“五姑娘这方面认知倒是准确。”

顾怀宁哪听不出他话里的嫌弃,但眼下只能忍忍。

“那……我便送些礼,算是还清恩情了?”她询问。

沈敛终于转回身,淡淡看她,“你想送我什么?”

顾怀宁没想到对方竟然还问什么礼物了。这问得,东西不贵重都不好意思开口。

眼下知晓他中意又合适之物只有那寒玉棋盘,可那是七皇子送她的,她不可能再拿去送其他男子了。

沈敛见她犹豫不作声,便知她没有送棋盘之意。

遂当下敛了敛眸,眸光中的复杂也顷刻间淡去几分。

她倒是在意七皇子所赠之物。“那便想好再托人送来。”

话到此处,已是无话可说。

小橘白不滚了,蹲在沈敛脚边,抬着头可怜巴巴。

顾怀宁瞧着可怜,“这猫是你养的吗?”

沈敛冷淡看她,“五姑娘这是又看上了?”

顾怀宁觉得他这话里像是带了刺,但又觉得摸不准。

看见他对小猫这冷冰冰的态度,她一下子便想起了从前。

“世子既然不喜,那便没必要强行将猫儿留在身边,白白让它期待又失望。”

一如前世的她。

沈敛不语,只是看着她的眸光也并不似那么平静。

“还有,”顾怀宁又道,“国公夫人已清楚你对我无意,日后想必也不会再撮合你我。”

言毕,她转过头,不再逗留片刻。

直到顾家两母女离开,严氏才着急赶到书房。

见儿子在里头,她先是一怔,而后便皱起眉。

“敛儿,你是否已经有心仪之人了?”

究竟是哪家姑娘,能让他做到如此境地。

沈敛否认。

严氏却还不放心。

她盯着儿子的眼睛许久,这才开口,“你若不想那么早娶妻也可,那……那先要个通房吧。”

其他家像儿子这般年纪的,动作快的娃儿都会拉弓射箭了。

就她家儿子,洁身自好过了头,不见他同任何姑娘往来。

严氏是真有些慌了。

京中私下却有好男风的风气,难不成……

难不成。

看见母亲眼中的慌乱,沈敛明悟。

“母亲放心,儿子不好男风。”

几次那般梦境和接触,他一个正常男子,自然有会反应。

沈敛确定,自己很正常。


他怎么……

顾怀宁愣了一会儿,这才接上记忆。

真是糟糕。

顾怀宁颤了颤,一张小脸忍不住发白。

“清醒了吗?”沈敛冷冷问。

他不明白,这位顾家五小姐为什么总能致自己于险境。

一次又一次,总能出各种岔子。

顾怀宁白着脸点了点头。

恢复些许理智的代价,便是感觉下腹疼痛加剧。

不管清不清醒,她都在承受双重折磨。

她咬了咬唇,额上已经密密麻麻布满细汗。

“我没……事了。”

顾怀宁没再看他,努力撑着身体起来。

可下一秒,她便因为身体不支,双腿一软直接往地上摔去。

千钧一发之际,还是沈敛又一次抱住她,然后面无表情将人放回软塌。

哪里是没事了!

她看起来分明就是问题大了!

沈敛沉着脸,刚要开口这才发现她已经合上眼,完全昏迷过去。

质问的话卡在喉间,他沉沉瞪了她两秒,才面无表情出去命小二找人。

才出去一会,再进包间时,便觉得屋里多了一股桃香。

只是仔细若仔细辨别,又能发觉今日这香味又有些不同。

沈敛看了顾怀宁一会,这才闭了闭眼,面无表情坐下。

过了不一会儿,相熟的大夫赶来。

待诊完,他也听见林华筝找人的声音。

沈敛记得她,两个小姑娘关系好,经常形影不离。

他与顾怀宁到底孤男寡女,既然她好友找来,那便将人交还便是。

只是才走到门边,沈敛又皱了皱眉。

既是两个小姑娘同行,又怎会只有顾怀宁一人被设计?

思虑再三,他又沉着脸折回。

再醒来时,顾怀宁已躺在自己闺房中。

常氏皱着眉,满脸皆是担忧,眼眶红红显然是已经哭过了。

“娘……”

顾怀宁还有些茫然。

常氏摸了摸她还有些发白的小脸,努力扬起笑。

“没事,你先好好休息。娘就在这陪你。”

屋里有她最喜欢的熏香,顾怀宁昏昏沉沉了一阵,又再次睡下。

夜已深,依着顾怀宁以前的情况,明日估计也是下不了床。

映书红着眼满脸自责,“奴婢今日就不该让小姐出门的。”

常氏眸光微湿,而后迅速闪过厉色。

“敢害我宁宁的人,我定然不会放过对方!”

顾怀宁送回来时,身上的药都还没解。

大夫诊完脉,因着她本就体虚再加来了小日子,压根不敢轻易治疗。

正说着,顾怀直沐浴完赶来。

“妹妹醒了吗?”

常氏点点头,“眼下又睡下了。”

她看着小儿子,眸光多少有些复杂。

虽然对方总惹是生非,但今日也恰巧是因为对方认识的狐朋狗友多,这才带回了身体不适的小女儿。

顾怀直满心担忧朝里头瞧了瞧,其实心里还有所疑虑。

今日前来报信的这事,委实蹊跷。

自从醉香楼出事后,他答应了妹妹跟狐朋狗友断绝往来,也确确实实跟众人吵翻。

是以今日妹妹出事,分明是有人借着他们的名头给顾家传消息才是真。

顾怀直满脑子疑团,但因着那药物原因,几个哥哥实在不方便进去探望。

如今看来,只有明日等妹妹彻底清醒,才有可能知晓缘由。

夜里,顾怀宁昏昏沉沉又醒过一次。

药未解全,她总是不安稳。

身体本能的渴望隐隐叫嚣,她梦了一整晚,全是和沈敛的种种。

哪怕是梦里,他都是冷静克制的。

就连行房这种事,都得她主动开口相求。

有些事不能回忆,换了一种心境后再重现,还是会委屈。

顾怀宁醒来好一会,也不知过了多久才稳稳睡下。

而今晚睡不好的,也不只有她。

沈敛从床上坐起,刚刚在梦境中出现的画面,却仍历历在目。

“夫君……”

“迟一点结束了再走……”

梦中的顾怀宁比如今成熟了些,也更加娇艳动人。

沈敛皱眉,而后闭了闭眼。

努力摒除此刻盘旋在脑海中的画面。

顾怀宁在祈求。

那样卑微的样子不像她。

可她也未着寸缕,白皙的肌肤半掩于被褥之下,半遮半露诱人且惊心。

“夫君……”

“夫君……”

沈敛闭上眼,喉间紧绷。

仿佛还能听见她委屈又祈求的声音。

直到下床灌下一壶冷茶水,他脑海中的声音这才彻底被压下。

沈敛一向冷静自持,这还是第一次梦见这般清晰且露骨的画面。

最重要的是,那画面里的人,非常明确。

……

常氏翌日一早过来了。

见女儿睡得沉,便没再将人叫醒。

两母女原是计划今日去镇国公府,如今肯定是去不了了。

想来,是女儿确实跟那国公府无缘。

常氏看了眼守在院中一晚的小儿子,过去开了口,“今日,你同娘一道去国公府。”

昨日是顾家将日期推到今日的,总不能又爽约。

顾怀直想起之前青楼那事还是沈敛帮了忙,便点头应下。

待儿子回房换过衣物,两人便按约出门。

马车缓缓而行,常氏的眉头一直没松开过。

先是落水受凉,如今又是小日子时被下药。

女儿那身体,她着实放心不下。

严氏等了十多天,为的就是今日。

可当门房来报,道是常氏携子前来时,她终是倏地冷下了脸。

“岂有此理!”她摔了茶盏,整张脸都绷紧了,“是那顾五心悦我儿,又不是我儿非她不可!顾家这三番两次的,是摆什么谱!”

陈嬷嬷站在一旁,也是有些不忿。

但如今常氏已来,只能温声相劝。

“夫人。先出去看看罢。”

亲事不成便罢了,不至于结成仇。

严氏还是气不过。

沈敛可是京中所有主母眼中的第一佳婿!

瞧瞧那日赏花宴众女眷看她儿子的眼神!谁不希望同他们镇国公府结亲?

只有这顾五,三请四请就是不来!

“夫人,顾夫人已在花厅候着了。”

丫鬟又上来通禀。

“就顾五这行事,难怪阿敛不喜欢她。我待会就同他说说!”

严氏冷着脸,到底去见了客。

就是脸色实在不太好。

高门主母,不至于这点人情世故都不会装。

可事关儿子,她便咽不下这口气。

她走进花厅,语气凉淡,直接单刀直入。

“怎么?五姑娘又病了?”

上次赏花宴未来,便是用的这个理由。


看着四哥如此,顾怀宁有些心疼。

顾怀直一向都是谁也不服的个性,除了家人就没对外人低过头。

如今为了她去找沈敛,肯定是在对方那碰了壁。

“四哥,沈世子那样的,哪比得上你。”顾怀宁满眼崇拜任性,“你教我就好了,我才不稀罕他教呢。”

顾怀直更受挫了。

他跟对方差的可不止一星半点。

“是四哥没用。”

顾怀宁有些急了,这沈敛究竟是做了什么,才把她一贯意气风发的四哥打击成这样。

“四哥……”

但顾怀直却想通了什么放下汤碗,一脸坚定开口。

“妹妹,你别安慰我了。你放心,哥哥一定会学好本事。”

也一定会帮妹妹帮沈敛拿下沈敛。

多一个身手好的妹婿,妹妹自然更安全!

说罢,他便起身离开,再度往镇国公府而去。

常氏故意等小儿子走了,才进去看女儿。

“你四哥怎么了?”

他们两人关系好,从小无话不说。

“大概是在沈世子那受了点挫。”顾怀宁还是皱着眉,对沈敛有些意见。

把她四哥打击成这样,是下了很重的手?

常氏摇摇头,“也许是件好事。”

顾怀宁这才松了眉头。

常氏又正色起来,“昨日究竟是怎么回事?你不是同华筝一起出去吗?”

两家日后会结亲,女儿还未清醒,是以她没贸然质询。

倒是林家昨日下午有派人来问过,询问顾怀宁是否归来。

顾怀宁很坚定,“肯定不是华筝所为,一定有什么疏漏被人动了手脚。”

她也不希望母亲迁怒林华筝。

常氏的眉头紧拧,止不住的忧虑。

“明日你便别去书院了,再休息几日。”

她都想让女儿直接休学了,谁知道去书院又要发生点什么。

顾家不求女儿有多少学识,只求她能快乐健康。

顾怀宁笑着拒绝了,“娘,最近我休息得够多了,课业都要落下一大截了。”

“大衍没有女状元,你无需那么努力。”常氏说完,便很自然想起了沈敛。

今日严氏那态度,虽后面维持了表面和气,但后续真要再想进一步,可能有些难了。

常氏有些可惜。

尤其是对比小儿子今日的表现后,更是衬托的沈敛优秀非凡。

严氏的骄傲是有底气的。

谁家丈母娘不希望自己的女婿是沈敛啊。

顾怀宁不知道常氏心底的遗憾,她如今唯一想弄清楚的,是酒楼这事谁在背后搞鬼。

翌日,她按时去了书院。

可让她意外的是,今日反而是林华筝请假没来。

午休后,顾怀宁总觉得周围同窗们看向她的目光有些不同。

似是背着她在取笑。

这种偷偷摸摸的打量让人不适,更何况好友今日又不在。

临近下学时,终于有人来调侃。

“顾妹妹,听说前段时间你是因为翻墙给沈世子送信,这才落水的?”

顾怀宁闻言一怔,迅速回想起那日落水,分明是有人推了自己一把。

如今有这传闻出来,恐怕就是跟那人有关。

眼前这位是兵部尚书家二小姐,也是沈敛的爱慕者。

听见她的笑话,可不就来嘲弄取笑了。

顾怀宁一脸自若,“庄姐姐哪里听来的呢?”

庄静暧昧一笑,“顾妹妹这是承认了?”

顾怀宁面露诧异,然后缓缓笑起来。

“我何时承认了呢?我是在询问姐姐哪里听见的呀。庄姐姐既听闻这种趣事,必然有证明出处吧。”

她的态度温和,一点都不似在争执,可话语里的内容却强硬,一点都没退缩。

你既这么说,那便拿出证明。

顾怀宁才不会傻到自证。

更重要的,是她想知道究竟是谁。

庄静没想到对方竟不羞不恼,她也只是听说的,也不知道消息究竟从何传来。

“我也是听人说的。”她只能咬牙道。

“那是听谁说的呢?”

顾怀宁继续温和追问,态度也柔和得很,让人挑不得一点错处。

庄静下不来台,只能下意识看跟她分享此事之人。

顾怀宁顺着对方的视线看去,而后便收回了视线。

那人前世也去看沈敛了,这次应当不会出现在院舍外才是。

这时,魏清音温温柔柔的声音响起。

“落水之事已经过去许久,顾妹妹身体无碍才最重要。”她走过来,又替庄静说了两句话。

“庄妹妹心直口快,顾妹妹别往心里去。”

顾怀宁点点头,笑道:“魏姐姐放心,我知庄姐姐只当趣事来问我,并无恶意。”

气氛缓和,只有庄静不说话,气呼呼转身走了。

顾怀宁还是淡定从容,到点便收拾东西离开。

张迎春瞧着她离开的背影,小声凑到魏清音身边道:“魏姐姐你瞧她,不要脸还这么坦然。”

魏清音失笑,“庄妹妹确实没证据,哪能因捕风捉影的流言去污蔑人呢。”

张迎春翻了个白眼,“庄静也真是的,这么被她怼也忍得下去。”

“顾妹妹挺和气的。”魏清音劝,“这事没证据确实不好随便取笑人家,张妹妹你也别说了。”

张迎春没说话,但定定看着顾怀宁离开的方向许久。

……

回府时,顾怀宁恰巧碰见七皇子从自家花厅出来。

既然相遇,免不了打个招呼。

顾怀宁眸光微闪,而后带笑迎上去。

“殿下怎么在此?”

七皇子笑了笑,“你四哥昨日去找沈兄,想让沈兄介绍一个武师。正好我有合适的人选,今日有空便带过来了。”

顾怀直不太好意思的摸摸鼻子,没敢看妹妹。

他后来又去了一趟镇国公府,恰好碰见了七皇子。

顾怀宁明白了,那是沈敛不想和顾家扯上关系,这才拜托七皇子的。

也是。

从上次在外头相遇时,她便已经察觉出,七皇子有与她亲近之意。

顾怀宁弯眸笑开,“那怀宁便替哥哥谢过殿下了。”

小姑娘眉眼弯弯,很是生动。

顾怀直这时才开口关心问:“今日在学院如何?”

因着还有外男在场,他没问她身体如何。

顾怀宁心下一动,眸光暗了暗垂下眸去。

“无事。哥哥不要担心。”

她这副样子,就差将有事写在脸上。


顾怀宁不仅抱了莺莺,甚至还主动凑近,在对方脸上亲了一口。

小公子纨绔风流,很是没个正行。

莺莺姑娘红了红脸,但视线忍不住瞧向沈敛。

对面是英俊非凡的沈世子,可她总觉得,这两人之间的气氛相当微妙。

女公子眼下这般做,像极了在挑衅。

沈敛未开口,但明显眸光一沉。

顾怀直有点顶不住压力,伸手扯了扯妹妹,“别胡闹,走吧。”

顾怀宁看了哥哥一眼,这才哪到哪。

两个姑娘家亲昵一点又有何妨。

正想再开口时,她的眸光忽地一闪,然后迈开步子,迅速走到了沈敛跟前。

下一秒七皇子的身影从后侧包厢内缓缓而出,一眼便看见了外头的顾怀直。

顾怀宁的注意力全在身后,一张俊俏小脸写满了紧张。

沈敛的眸光冷淡,无声将她的表情看在眼底。

这般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竟害怕七皇子知道她放纵大胆,男扮女装上青楼?

不过一眼,七皇子已经看见远处的沈敛。

虽是烟花之地,可因着沈敛在场,周遭的氛围都仿佛显得雅致了几分。

七皇子刚欲出声,带笑的眉眼却忽而凝滞。

熟悉的冷桃香入鼻,他心下一沉,下意识朝沈敛的方向再度凝神望了过去。

只见对方正低着头,此刻正垂眼在同跟前一位小公子说话。

七皇子的眸光渐冷,本能心中闪过一丝猜测。

可才迈开一步,便被迎上前的顾怀直打断了。

“殿下。好巧。”他脸上带笑,心下却紧张无比。

兄妹连心,顾怀宁不想太早被七皇子发觉自己的性子,顾怀直自然要帮妹妹一把。

任哪个小姑娘,都不会希望心仪之人发现自己竟胆大至此的。

“四公子今日怎的有时间来此处?”七皇子脸上带笑,注意力却全放在沈敛跟前,那背对着自己的小公子身上。

顾怀直被对方问得一阵尴尬。

虽说对方语气很平和,但话外音还是训斥。

他正想着该如何回答时,莺莺上前了两步,娇笑挤到七皇子跟前。

她是楼里姑娘,虽说不清楚七皇子具体身份,但那‘殿下’二字,已足够证明对方身份贵重。

“客官,莺莺这厢有礼了。”

熟悉的香味迎来,七皇子愣了一愣,这才转眸到对方身上。

他状似不经意换了一个身位,确认香味正是跟前姑娘身上传出后,这才开口。

“姑娘身上的香,很特别。”

莺莺的眸光闪了闪,笑靥如花。

“是四公子送的。”

这话一出,连顾怀直在这边的原因也解释了。

顾怀宁一直侧耳在听,直到面前的沈敛冷眼转身离开,她这才下意识拉了下对方袖子。

沈敛回头,眸光格外冷淡落在衣袖上。

顾怀宁有点尴尬松手。

刚刚那只是下意识动作,并非她真想叫对方留下。

七皇子的注意力一直在两人身上,看见两人之间的动作,又升起一抹玩味。

他勾了勾唇。

到底还是朝着两人走了过去。

“世子。”

沈敛的脸色不自觉更冷淡了些。

顾怀宁听见声音,身体便是微微一僵。

她睁了睁眼,立刻求救看向沈敛。

她是希望顾家能跟七皇子打好关系,若是眼下被对方看见自己上青楼,以后可不方便在对方维护形象了。

顾怀直也在这一刻全身绷紧了,紧张得只舔舌头。

“这位可是世子的好……”

‘友’字还未从七皇子子嘴里而出,沈敛已经神情冰冷抬起手,倏地将顾怀宁拉进了怀里。

他修长有力的胳膊环住她,不容他人有一丝窥见的缝隙。

顾怀直怔住,表情变了几变,愣是没能控制住。

就连后头的莺莺姑娘,也是有些惊讶的,只是迅速掩住了神情。

七皇子挑挑眉,思及那日在小屋,对方也是这般护着里头那公子的……

顾怀宁一颗心跳得厉害,一张小脸紧紧埋在他怀中,生怕被七皇子给认出来。

只是眼下沈敛既已帮忙,那便肯定会帮她瞒过去。

顾怀宁逐渐放下心,并在心底默默祈祷沈敛能再快些。

这帮被他抱着,她可真是全身都不自在。

“殿下还有事吗?”

沈敛抬眼,眸中已经只剩显而易见的冷然。

七皇子见他这般防备,反倒是愉悦起来。

原来冷静自持一如沈敛,也有叫他如此在意之人。

“无事了。”

七皇子勾了勾唇,甚至退后了一步。

眼下护着又如何,只要两人接触,他便一定能查到眼前这小公子的身份。

沈敛的冷脸有几分演,也有几分真。

他若不表明情绪,七皇子只会一探再探。

至于不悦。

那便许多缘由了。

沈敛的脸一直冷着,直到将人带出去。

甚至不等顾怀宁一句道谢,便已径直消失在夜色中。

顾怀宁在车上等了一会,这才等到顾怀直上车。

马车缓缓离去的老远,顾怀直仍旧心有余悸。

“刚刚幸好有沈世子帮忙!”

顾怀宁应了一声。

这次是该谢他。

顾怀直想起对方在里头的脸色,又是一阵叹气。

“世子应当是真动怒了。一直以来都未听说他同哪家贵女走得近,这次为了帮你,确实做了很大牺牲。”

他摇着头,“你都不知道,刚刚他的脸色有多差。”

被迫用这种方式救人,自然不可能会开心。

顾怀宁听得一阵心虚。

那她确实难为沈敛了。

一连两次,决不能过三了。若是有机会,还是该郑重感谢才是。

当然若是对方不愿接受,她亦不会勉强。

正在这时,顾怀直后知后觉反应过来。

“宁宁,世子怎会一眼认出你的?”

顾怀宁神色自若,“之前那次,世子已经见过我男装了。”

她这般说着,又想起前几日在小屋。

对方应当也是因为记忆好,才一眼认出隔着纱帐的她?

顾怀直没多想,只是叹口气。

“你呀,以后还是别再去这种地方了,省得又差点被人瞧见。”

瞧她刚刚紧张的样子,定是真的心悦那七皇子,才会那般害怕被对方发现的。

至少面对沈敛时,妹妹可没那么紧张。

不仅不紧张,她还调戏楼里姑娘呢。

醉香楼内,七皇子饮着酒,看着桌边的莺莺,笑容意味深长。

“沈世子跟前的小公子,你可见过?”


“殿下。”

苏先生的语气还是有些硬,“统一考试,若是因着一个学生提议,就随意满足对方要求,那正常考试秩序不就乱套了?”

他的话自是有道理。

顾怀宁眼含感谢看了七皇子一眼,这才道:“若是更换箭矢后无任何变化,学生愿意承担所有责任。”

此事事关秩序,也不仅仅只是考试结果。

苏先生并不愿松口,但七皇子已笑着走到附近另一名考生面前。

“可否借箭袋一用?”

皇子亲自开口,那学子还能如何。

甚至没反应过来,便下意识地将箭袋交了出去。

“先生不悦有人破例坏了考场规矩,但学生要求自证,您何不让她输个心服口服?”

七皇子又走至她身边,捻过一支她箭袋内的箭矢搭弓射出,而后不其然地便见箭矢飞行脱靶落地。

只是位置叫她比起来,自然是要更靠近箭靶些。

众目睽睽之下脱靶,七皇子半点也未恼怒,甚至轻轻笑了笑。

周遭学子神色各异。

前些日子顾怀宁还故意往七皇子身上摔呢,谁知道他此刻是不是故意帮她呢。

苏先生看着,眼神也有些微妙。

但到底卖了对方一个面子,没出声阻止。

这一次,顾怀宁手中的箭矢带着破空声射出,稳稳射中红心。

后头围观并冷嘲热讽的人,早就在七皇子过来帮腔时便不作声了。

如今见她一箭中的,更满心难受无话可说。

考试一共十箭,必须九箭命中红心,这才能拿甲等。

顾怀宁脱靶一箭,余下借来的九箭中,八箭命中红心,余下那箭也只差一点,足以说明实力了。

“苏先生。”顾怀宁满眼诚恳,“季考考具由专人负责,如今出现问题,定是有小人恶意作祟,而非检查之人工作疏忽。”

“还请您立刻调查此事。”

苏先生如今看着她,已是满眼复杂。

他命学生将两只射落的箭矢捡回,而后自己亲自试了一次。

见两只箭纷纷落地脱靶后,终于开口,“沈考官。请过来一下。”

本场考试两位考官,总不能他一人判定。

“试一试这袋箭矢。”

沈敛应声,这才从远处而来。

顾怀宁见他要取箭,特地退开了两步,拉开了些两人的距离。

他没看她,但余光仍旧能捕捉对方踪迹。

随着她一退,仿佛连同那淡淡的桃香,也稍稍散了些。

沈敛看着箭矢方向的眸光闪了闪,又似什么也没发生,抬头射箭。

这次的箭矢终于中了箭靶,只是也堪堪只到边缘。

几人实验,自然可以确认这袋箭矢的确被人做了手脚。

七皇子或许会被顾怀宁勾引故意放水,总不能沈敛也护着她吧!

一时间,在场众人脸色各异。

顾怀宁身为被陷害的当事人,平静开口。

“季考乃大事,有人胆敢在学院弄虚作假,更是胆大包天!”

“这不仅是对我的恶意针对,也是全然不将学院的名声和公信力放在眼里。”

前世拿到有问题的箭矢,今生她特地改了顺序延后也依然如此。

哪有那么巧的事!

这动手的,一定是场中之人!

射箭考试暂停,季院长被也被请了过来。

“严查!”

一贯好脾气的季院长也沉下脸,眸光冷凝。

公然在考试的时候下手,这将学院置于何地!

顾怀宁站在原地,人群中已经有人白了脸。

那是经常跟魏清若一起的一个女生,平时看着也挺娇俏可人。

魏家姐妹都是早上考核,是以此刻并不在场。

在对方被带离后,人群里发出不小的议论声。

沈敛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继续履行自己的职责,全程没同顾怀宁说过一句话。

仿佛多看一眼都心烦。

倒是七皇子又取了一支箭给她,“别忘了你还差一箭。刚刚那支有问题,算不得数。”

若是重计,她便有机会得到甲等了。

顾怀宁没有辜负对方给的这个机会。

最后一箭,她敛神搭弓,箭矢稳稳射中红心。

看见结果,小姑娘也下意识松口气,勾唇笑开。

辛苦半个月,当然也要让自己满意。

时近黄昏,橘红的阳光撒在顾怀宁的身上。明明是那么明艳娇滴滴的一张脸,却透着股利落和干脆,有种别样的韧劲。

待学院内一切事宜结束,沈敛同七皇子缓缓而归。

“顾五姑娘着实让人惊喜。”

七皇子眼带笑意,“到底将门出身,哪怕平日看着再娇滴滴,真要拼实力,也不输他人。”

沈敛没作声,一双眸子透着窗帘静静看着外头。

七皇子看向对方,似笑非笑。

“沈兄,你似乎对五姑娘的话题格外不感兴趣。”他勾了勾唇,“过度避嫌,也是一种在意。”

上次在沈敛书房外,对方那句‘不自信’,七皇子还言犹在耳。

如今反观对方涉及顾怀宁这过分冷淡态度,难道就不显刻意?

沈敛终于收回视线,“殿下多虑了。在下是在看外头的猫儿。”

“猫?”七皇子挑挑眉,掀开对方那侧车帘瞧了瞧。

果然见到街边有一只野猫,正缩着身子蹲在角落里。

“原来世子喜欢猫?”七皇子将信将疑。

沈敛的神情似乎凝了一瞬,而后摇了摇头,“倒也算不上喜欢。”

只是刚刚瞧见时,突然就想起一个人。

七皇子见他神情不似作假,这才又回到之前的话题。

“看来咱们这位顾五姑娘,在学院里树敌不少。”他想要顾家的助力,但不想接收跟顾怀宁相关的麻烦。

沈敛的眸光淡淡,“里头一小部分,不是殿下刚帮她树立的吗?”

今日考场上发生的事,相信很快便会在学院里传开了。

七皇子对上他的视线,忽而笑得更开心了一点。

“既然这摊浑水本殿下搅都搅了,那不妨让风浪再大一点。看看那顾五,究竟能不能撑过去。”

折扇轻扇,七皇子看着沈敛道,“沈兄应该不会插手吧?”


沈敛怔了一怔,她对他书房内一切太过熟悉了。

熟悉到,仿佛她已在这住了许久。

顾怀宁回来时,沈敛已经垂下眸,只是内心还未平静。

“世子。”

她再次开口,“我这次来,一是为了……”

“出去走走。”他突然开口。

顾怀宁今晚已经被两度打断正题。

她知道有些人喝醉了会性情大变,而沈敛,似乎也是如此。

换了往常,他才不会提出这种要求。

顾怀宁忍了忍道:“那世子记清楚了,是你邀我出去走走,而不是我主动提议。”

别明天清醒了,又要觉得是她故意要制造机会。

沈敛未看她,微皱着眉头率先出了书房。

是需要吹吹风,清醒一下了。

他自小便记忆好,哪怕眼下要他回忆十年前往事,他也能说上一二。

就因为她会开书房窗户,他便生出她在镇国公府住过这般离谱的错觉了。

想来,应该是梦境里的那一声声‘夫君’影响了他,再加上书房内那样的氛围,影响到了他的理智和判断。

顾怀宁跟在沈敛身后,也不知他默不作声地在想什么。

直到走了好一会,这才发现两人是散步进了枫叶林中。

冷月在空中悬挂,只撒了微末的月光而下。

沈敛穿了一身红衣,一会便融进了这火红的枫叶林里。

顾怀宁只跟了一会儿,便觉得找不到人。

周身枫叶似火,她独自置身林中,风一吹,只觉得遍体生寒。

毫无美感和意境,她只觉得恼火。

“沈敛!”

顾怀宁恼怒叫了声对方名字。

他这不仅是喝醉了,还是有毛病。

大半夜的把她一个女孩子丢在这黑漆漆的林中,是想吓死她吗?

这浑蛋该不会是看见她翻他东西了,所以故意找个理由教训她吧!

“沈敛!你再不出来我就走了!”

顾怀宁恼火地又补充了一句。

她并不是开玩笑的,谁现在还要为他大半夜在树林里吹冷风啊。

北方的秋季也是冷的,她才不要因此受凉。

沈敛站在不远处,静静看着小姑娘月色下白皙的脸盘。

眼下的她比梦境中更生动些,像极了那个同他缠绵一声声唤着他夫君的人,却又好似截然相反。

顾怀宁真的转了身,朝着出口而去。

这枫叶林她不说来过百遍,三年来几十遍总有了。

哪怕闭着眼,她都能轻松出去。

沈敛见她准确找准了方向,又一次皱了皱眉。

若是记错,这也不过是她第二次来。

她怎的就如此熟悉?

大概是凉风吹散了他的酒意,这会沈敛也清醒了些。

这种时间过来,并不像她平日所为。

“今日找我,所为何事。”

他站在林中,淡声耳闻。

周遭寂静,是以顾怀宁听见他声音后又折回。

她皱了皱眉,忍下他醉后的无理取闹。

“一是为了感谢之前几次的相助之情,二来……”

她一顿,道出自己想好的说辞。

“书院一直有人与我不对付,我也是今日才知,有人冒充我的名义,给世子写了封爱慕书信。”

上次既已那般说了,总不能又承认信也是她所写。

幸好书院针对她的人多,没成想还能在这时候拿出来用一用。

沈敛站在林中,眸光随着她的话也更加深了一分。

先是说喜欢他皆是演戏,如今连书信都变成他人冒充了。

诚然,他也确实没见她真正的字迹。

那他依旧可以清晰分辨出,她话语中撇清关系之意。

“所以?”他冷冷问。

顾怀宁便接着道:“若是世子有看见信件,请将它交还于我。”

这样一来,应该是彻底没纠葛了。

她这般说着,又严谨认真补充了一句。

“若是世子瞧见过内容,也切莫当真。那绝非我的心意。”

这话说完,她是等了许久都没在听见他开口。

又要猜!

顾怀宁等地心烦,也无力。

凉风吹得她有些发抖,再这样下去,她非病了不可。

该说的已说,反正日后若是再提起这书信,她定是不会认的。

她找不到沈敛具体位置在哪,正欲开口时,却听见身侧传来细微声响。

下一秒,她被拉进他怀中,而后被捂住了嘴。

热意环裹周身,他带着酒意的气息却轻轻撒在她耳畔。

“有人来了。别出声。”

顾怀宁面无表情站好,也不知道干嘛要躲。

国公府下人不是都知道她来找沈敛了吗?何必多此一举。

她正这般想着,便听见后头传来七皇子的声音。

“沈兄?你在里面吗?”

沈敛本就是习武之人,听力极佳。

七皇子还在外头时,他便听见了细微的脚步声。

再发觉对方不断入内后,下意识便藏起了人。

冷风将七皇子的声音传入顾怀宁耳中,她也是一僵,下意识抓紧了沈敛。

沈敛垂眸看她,黑暗中,他清晰看见了她眸中的紧张。

她不希望被七皇子撞见。

哪怕是刚刚他将她藏起时,她都没有这般紧张。

沈敛眯了眯眼,低低俯首在她耳边道了句“抓紧”,便悄然向林中更深处而去。

顾怀宁抱住他,任对方抱着自己前行。

前世今生都接触过多,让她下意识忽略眼下这般也已算是过于亲密。

冷桃香在怀,直到飞掠至隐秘一处。

沈敛空出的手在身侧一按,下方便缓缓多出了一条通道入口。

顾怀宁愣了一愣,已然被他带进通道内。

入口处再次缓缓闭紧,也隔圈了所有月光。

通道内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

前世嫁给沈敛三年,她从不知枫叶林深处还有这么一处密道。

人对未知事物都带有恐惧,顾怀宁也一样。

她刚刚甚至都没来得及看清密道内部,眼下僵着身子,同瞎子无意。

“沈……”

她才开口,便听见极轻的一句嘘声。

顾怀宁闭上嘴巴,一颗心忍不住扑通扑通地跳。

只是因着密道过于安静,让她觉得自己的心跳声分外明显。

好在沈敛还在身边,让她不至于太过害怕。

等待的时间总是磨人的。

对方不让她出声,想必是怕七皇子听见。

可是……

顾怀宁实在有些疑惑,拉住他踮脚附在他耳边,极轻极轻开了口。


顾怀宁忍不住被这一下疼得变得了脸。

“你……”

她才开口,便听见沈敛冷冷道,“你不想早点开始练?”

顾怀宁闭了嘴,但疼得小脸紧皱,属实算不上舒服。时不时还得被痛得轻呼出声。

她忍不住疼时哼出声时,他的动作便会停。

梦境和真实交织,而后,脸色越来越沉。

接着清冷眸光渐深,最后像是不耐至极闭上了眼睛。

庄静坐在一边,满脸的纠结。

她是有些羡慕的,所以一双眼睛忍不住往两人那边瞧。

虽然顾怀宁看着一点都不舒适,但那可是沈敛啊……

可看他的表情,已是相当不悦了。

待一轮放松结束,沈敛的视线才落到庄静身上。

“你的情况太严重了,再放松只会加重。”

这一句,也算是解释为何只按顾怀宁了。

庄静只剩下遗憾。

考虑到两女的身体情况,今日特训未再进行太久。

离开前,沈敛特地交代了两人要好好保重身体。

两人已经吸收教训,回去后便好好放松了身体。

待到傍晚出去时,顾怀宁便发现周遭众人看她的眼神有些暧昧不对劲。

男子们还未结束狩猎,是以此刻人还不多。

一名平日与顾怀宁关系尚可的学子上前,好心告知了她眼下大家在悄悄议论什么。

“顾妹妹,下午有人说,瞧见你悄悄同男子在林中私会。”

顾怀宁心下一惊,立刻皱紧了眉。

那是看见她同沈敛了?

“我只是在练习射箭。”

对方摇摇头,提醒道:“你最好请对方出来证明一二,否则……”

人言可畏。

她没将最难听的话说出来。

瞧见之人说的,可是顾怀宁同男子举止亲密,任由男子触碰肢体。

见她不作声,来人只能将声音压得更低些。

“今日未上场比试的男子只有数人,究竟是谁一查便知。顾妹妹,你切莫逞强。”

顾怀宁却皱了皱眉,琢磨出对方这话里的另一层意思。

一查便知?

想来那人是没看见男子正脸。

若对方认出那是沈敛,眼下谣言便是她不知廉耻勾引对方投怀送抱了。

想到这,她便又定一定神。

只要众人不知那是沈敛,那便又好解释许多。

更何况,当时还有庄静在场。

“不过是正常练习罢了,清者自清。对方若不认同,可出来与我当面对质。”

顾怀宁的语气淡然,也夹着一股傲然。

对方叹口气,没有再劝。

顾怀宁的声音没有刻意压低,周遭也有不少人听见。

若对方真有意将事情闹大,自然会找机会捅到她跟前来。

待庄静出来时,谣言已经越发夸张过分。

她只听了两耳朵,便已有些发火,好在顾怀宁及时找到她。

“庄姐姐先不必解释。”

庄静皱眉,“她们那般污蔑你,你就任由她们编排?”

顾怀宁笑,“这种事还少吗?庄姐姐现在出去解释,那幕后之人便藏起来了。难道姐姐不想知道,究竟是谁在背后胡言乱语?”

庄静被她劝住,只能咬牙忍下。

如此一夜过后,终于到了最后一日。

这次秋猎,大凉不仅来了两位皇室。年轻一辈中的佼佼者,自然也来了不少。

虽然数量不多,但贵在精。

说是友好交流,但也是国力和精神面貌的比拼。

顾崇不仅在大衍家喻户晓,哪怕在大凉国内也是赫赫有名。

圣上坐在场间,看着下方的年轻一辈,始终带着微笑。

云燕公主骑在马上,脸上皆是飞扬的自信。

“皇帝陛下,早几年两国交流时,云燕便想随兄长们来瞧瞧。可父王说大衍贵女不善骑射,我来这儿便是欺负人。”

她说着一笑,又道:“可我不信。大衍几位将军的威名,哪怕云燕在皇宫也时常耳闻。这般英勇的将士,怎么会容许家中女儿只在闺中绣花弹琴呢。”

“我知道大衍有句话叫虎父无犬子。既如此,也那也无犬女才对。”

云燕的语气坦然,并无特意讥讽之意。再者也多有恭维,所以虽是挑衅却也不让人生厌。

圣上脸上始终带笑,“云燕公主难得来大衍一趟,你们年轻人之间,是该好好交流。”

秋猎三日。

第一日沈敛下场风头无两,压得大凉毫无还手之力。

第二日,沈敛未参赛由大凉扳回一城。

眼下第三日,不管比试什么都有沈敛在,顶多两国打成平手。

是以圣上并不着急。

得皇帝应允,云燕公主便策马在场中巡视了一圈,而后笑眯眯开口。

“本公主来大衍这段时间,听闻贵女中属庄家千金射箭本事最佳,不知今日,她可在场中?”

她笑的明艳,也笑得自信。

眼睛直直看向的,却是同庄静压根不同方向的顾怀宁。

秋猎第一日时,云燕公主便注意到了她。

大衍气候同大凉不同,这边的小姑娘也都白皙水灵。

不过第一日,她便听见大凉队伍里有人悄悄在打听对方。

随后,云燕公主知道,那就是顾怀宁。

一门心思喜欢沈敛,被全家娇宠长大的贵女千金。

也是她这趟的目标。


“明日若是天晴,便请你表兄也一道来吧。我四哥也在,人多热闹些。”顾怀宁浅笑道。

庄静愣了愣。

领会这后背后的含义后,她忍不住有些感慨,“这算傻人有傻福吗?”

“也不是。”顾怀宁指了指外头,笑道:“还得看看老天爷赞不赞成。”

若是成亲,还是得嫁给疼爱自己的人。

这么久以来,她在七皇子那只看见了利用和试探。

她不想再浪费时间和精力去捂热一个人。

庄静定定看了好友一眼,然后迅速站起来去外头赶人。

这么难得的机会,这傻子要是因淋雨着凉出不了门,可就真成笑话了。

翌日休沐,顾怀宁还在床上便听见了外头的雨声。

昨日那场大雨下了半日便停了。

归家前,庄静还朝她使眼色。“看来老天爷都赞成呢。”

顾怀宁如今回想起,又有些忍不住发笑。

看来老天爷还是不赞成。

一阵秋雨一阵凉。

昨日夜里便降温了许多。

顾怀宁赖在床上不想起,迷迷糊糊又睡了过去。

再醒来时,已到原本约定时间。

可窗外大雨未停,今日之约已算是自动取消了。

映书伺候着她洗漱,而后道,“后天便是圣上寿宴,小姐紧张吗?”

顾怀宁第一次参加这种宴会,多少有些紧张。

但想到常氏就坐她身边,便又放下了心。

映书从柜子里取了厚厚的袍子,特地给她披上。

顾怀宁体弱,受不得寒。

往年冬日的两个月,顾家都是直接替她告假不去书院的。

顾怀宁觉得自己没那么娇气,但唯独这件事,两夫妻一点都没松口。

因着不得受寒这事,她连雪都未曾玩过。只得远远裹着大氅站在里头瞧。

“今年是不是冷得有些早。”顾怀宁将手缩在袍子里问。

映书先是笑,而后才顿住问,“小姐,你是不是小日子要到了?”

顾怀宁的月事一直不准,是以不是很确定究竟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

不过每当月事要来前,她都会有些畏寒。

想到上次月事发生的事,映书就有些紧张。

“小姐,这两日您还是别去书院了。天也冷了,若是再着凉便不好了。”

顾怀宁也知自己的身体状况,所以点头应了下来。

待奴婢送来吃食时,常氏这才前来道,“门房说,门前停了一辆马车。”

她注意着女儿的表情,“说是言家的小公子。”

顾家关心女儿,已知晓前几日顾怀宁在学校所遇之事。

只是女儿没提,两夫妻便没有主动问,怕让女儿觉得难堪。

不过两人心里还是对言越有好感的。

“是否先将他请进来?”

顾怀宁看向外头的大雨,犹豫了一瞬还是摇摇头。

言越是在马车内。

有遮挡,也防风。无需担忧他的身体会不会吃不消。

常氏见状便没再多言。

言家是太子妃母族,虽太子之位已定,但圣上也不一定希望臣子们那么早便站队。

在顾家看来,言家也不算是门好亲事,除非由圣上赐婚。

窗外大雨一直在下,直午膳时,依旧没有要停的迹象。

顾怀直冒雨过来接妹妹吃饭,一边同顾怀宁闲聊。

“听说那言越就在外头?”

言越同他一般大,但两人不是一个圈子,是以不熟。

顾怀直这年纪,正常家族都会送去书院。但他一向对读书没兴趣,顾家便没有勉强。

顾怀宁看了看大雨,“我也不知。”

天公这般不作美,想来也知勉强不得。

但思及对方那执着的性子,还是叫来了映书吩咐。

“待会让人去瞧一瞧,若是言小公子还没走,便劝他先回去。”

映书应下离去,待顾家用完膳才来回复。

“言小公子说,今日还未过完。”

那便是不愿走的意思了。

顾怀宁看了看天色,没说话。

倒是映书欲言又止了一会,道:“门房还说,言家车夫告诉他,昨日他们家小公子有些受凉。马车里不暖和,也不知会不会让言小公子病情加重。”

顾怀宁没因这话心疼。

每个人都该懂得自己照顾自己才是。

常氏看了眼女儿,见她眉宇间未见犹豫,便不再开口。

“那言越,倒是会做样子。”顾怀直不以为然,“还故意借马夫之口装可怜。”

他可看不惯这事。

顾怀青今日在家,开口替言越说了句话,“我观言小公子一贯坦诚,不是那般有心计之辈。”

顾怀宁是觉得,有心计也不意味着坏事。言越未来若是要担起言家,必然不能只有坦率。

三兄妹各有心思,待又过去了一个多时辰,雨势终于有要停的趋势。

顾怀宁这边还未考虑要不要见言越,映书先从匆匆进屋着急道:“小姐,言小公子晕过去了。”

顾怀宁一怔,皱着眉头立刻站了起来。

她确实没料到言越竟然真出事了。

“怎么回事?”

映书道:“今日雨大,言家车夫一直躲在咱们府门檐下。刚刚见雨要停了,过去一看才发觉言小公子晕过去了。”

“眼下言小公子已被抬到二公子那,夫人也赶紧命人去请大夫了。”

顾怀宁匆匆赶到时,一眼便见就到了满脸慌张无措的言家车夫。

“你家公子身子不适,怎的没有小厮陪同?”她皱着眉,表情也有些严肃。

言家就这么一个小公子,若是在顾家出了事,可交代不过去。

那可是太子妃的胞弟!

车夫慌得快哭了。

“小的出门前也问过,但公子贴身小厮说,表小姐告诉公子您不是娇气矫情之人。”

顾怀宁确实不矫情,出门时也不爱带人伺候。

她只是看着娇滴滴,骨子里还是有着将门女儿的坚韧。

“公子也是怕带着小厮过来,您会觉得他娇气……”

小厮出门前特地交代过公子身子不适,可雨太大了,车夫没法坐在马车上等。

谁知刚刚过来一瞧,言越已经晕过去了。

“有些发热。”常氏从里头出来,“你二哥现在在里头照顾着。”

不是装病装可怜。

这孩子是真晕过去了。

常氏也是做母亲的人,可以想象这会言家要是听到消息该多心疼。

言家那边已经命下人去传消息了,相信过不了多久,便会有人过来。

顾怀宁一直守在屋外。

好在大夫来得快,赶紧进行了诊治并开了些药。

言家来人时,大夫刚施完针灸。

少年底子好,不一会儿幽幽转醒。

言夫人见儿子醒来,这才松了口气。

常氏不方便在里头,所以屋里只有顾家两兄弟陪着。

“如何了?”吴氏满眼忧心,“待会娘就带你回府。”

言越的烧还没退,缓了两秒才道,“是我执意前来,娘不要怪顾家。”

吴氏心中是有愤怒不满的。

这顾家就是这般待客的?明知言越身子不适,还生生让他在门外苦等。

“好,待你好了之后再说。”吴氏只能先哄着。

然而言越却虚弱摇了摇头,认真道:“是我怕若是走了,日后她便不给机会了。”


她抬起头,上方正好有两棵树从山壁牢牢长出。

只要能爬上去,倒也不是不能到另一端。

顾怀宁迅速估计了一下自己的实力,确定没什么问题后开始尝试上爬。

沈敛看着她,到底是没忍住皱了皱眉。

这般冒险举措,这丫头竟也敢试?

若树干上方有滑腻之物,她上去后一脚踩落呢?

顾怀宁还没能如她预想中的上行,腰间便被一只手臂倏地揽紧了。

墨香侵入,她被一览入怀,而后被倏地带起。

几经轻纵,已稳稳落到另一侧。

瞬间的起落让顾怀宁下意识地抱紧对方,一张小脸也贴紧对方胸膛。

呼呼的风声在耳边擦过,落地后她才想放手,他却又一个纵身疾行。

顾怀宁立刻被吓老实了,再度抱紧对方缩了回去。

想来沈敛大概是嫌跟在她背后太慢,所以干脆带她过去。

如此也好,也能加速她回去的时间。

顾怀宁放下心来,耳边一侧是风声,一侧却是他并不是很平衡的心跳。

待到彻底安全的平地后,沈敛才将怀中娇软的身躯放开。

只是脸也冷了,离开得飞快,连她一声感谢的机会都没给。

好似怕她再缠上他似的。

顾怀宁抿了抿唇,呵,真是难为他了。

那么厌烦她还得带她走完那一段!

回到教室,同窗们看她的眼神皆是有些奇怪。

庄静眸光诡异,语气也有点阴阳怪气。

“顾妹妹,你去哪了?”

“去池边散步。”顾怀宁从容回答。

庄静这次没穷追不舍。

回到位置坐下后,林华筝小声告诉她,“刚刚有人说看见你往男子院舍去啦。”

顾怀宁淡定反问,“我刚刚离开后,有谁离开?”

既然要引蛇出洞,她自然早就吩咐了好友,让对方帮自己盯着。

林华筝很快报了两个名字。

顾怀宁闻言后倒不算意外。

“跟她们有关吗?”林华筝不傻,猜到其中关联。

顾怀宁只笑了笑,眨眨眼没说话。

沈敛回府时,七皇子已经来了。

对方正背对着站在书房院中,腰间是他惯用的折扇。

听见脚步声,未转头便开了口。

“沈兄去过书院了?”

沈敛微微驻足,但还是从容走了进去。

今早七皇子让人来传消息,大意是顾怀宁在书院被流言困扰。

既是因他而起,希望他能出手解决彻底平息。

一来解决顾怀宁的麻烦,二来,也可以试探沈敛对她的态度。

他可不愿未来妻子心中惦记着别人。

“五姑娘机敏,无需他人相助。”沈敛冷淡答复。

她那般胆大妄为,又有那么多主意,何须他人出手。

七皇子挑挑眉,“需不需要是一回事,出不出手又是另一回事。”

沈敛闻言垂了垂眸,平静道:“在下倒是觉得,若殿下真想出手,还是早些为好。”

小姑娘冒着危险布那么个局,可不像是会磨磨蹭蹭放对方一马的样子。

去得迟了,恐怕都来不及出手。

沈敛这般说着,已然回忆起她站在山径边,试图往树干上攀的危险画面。

七皇子脸上挂着笑,只是经过对方身边时,微微顿住了脚步。

冷桃清香,似三月春意正浓。

是怎样的接触,才能让身上沾上这种程度的香味。

七皇子脸上的笑意稍稍淡了一分,不过瞬间又恢复如常。

“沈兄对五姑娘看来评价颇高。将她推与我,当真不后悔?”

沈敛转眸看他,“殿下似乎过分不自信了。”

难道他后悔了,便能想抢回便抢回?

一再反复试探,也是不自信的一种表现。

七皇子被他的反问一刺,沉沉看了沈敛一眼后,又挂上微笑而去。

只是正如沈敛所言,当七皇子赶到书院时,里头正热闹着。

临下学前,顾怀宁委屈告状到了师长那。

称几日总有流言蜚语纷扰,污她同沈世子的清誉。

小姑娘红着眼眶,眸中泪光晶莹,像是随时都要哭出来。

“昨日便有学子故意扯谎污蔑,学生不敢质疑师长,也不愿让师长烦忧,只希望流言可止。”

“可午间过后,又有流言四起……”

顾怀宁说到这,豆大的眼泪便止不住地往下落。

“学生本不愿扰烦师长,只是此事不处置,书院风气不平。学生实属不愿见同窗们相继被影响……”

此前的乖顺懂事配合,恰恰让书院此刻无法再推脱。

有些事,只要犯错方的背景不那么硬,便能迅速被查清。

能被收买做事的,自然是家境非常一般的学子。

或贪图关系,或贪图银钱。

这些人容易被收买,也容易被抛弃。

七皇子赶到时,学院已处置完之前撒谎污蔑的男学子,并揪出了下午装病回来的三人。

人群中,张迎春忍不住脸色惨白。

这两次,都是她悄悄让人做的。

张迎春太心急了,还没等院舍这边找到人,便将顾怀宁又悄悄去男子院舍的事散布了出去。

她以为自己盯住路,再找人进去便是天衣无缝。

张父官居正三品,但在这遍地大员的京中也只算中上。

书院不管怎么罚张迎春,只要一传出去,这名声就算是毁了。

围观学子们神色各异,但大多都有些惊讶。

平日里同顾怀宁最不对付的明明是庄静,这一次在幕后搞鬼的,却是张迎春。

“顾妹妹……”魏清音皱着眉,虽是有些难以置信,但还是开口替张迎春说话,“张妹妹也是一时冲动……”

张迎春闻言满心感激,可更多的是悲愤。

她明明就看见顾怀宁那贱人翻墙进的男子院舍,哪里污蔑于她了。

“师长,我没……!”

魏清音伸手拉住她的手,制止她将话再说下去。

“快向顾妹妹道个歉吧。书院教导我们胸怀坦荡,大家同窗一场,她肯定也不会眼睁睁看你被罚的。”

事情到此,若是一直嘴硬下去,学院哪怕想和稀泥都和不下去。

证据确凿,自然是张迎春低头。

顾怀宁看了眼魏清音,也不知对方是真善良还是假仁义。

都到这种程度了,学院罚不罚,这事都会传出。

张迎春还未议亲,定然会被影响。这会她求情又有何用?

不过学院也有学院的考虑,能大事化小自然便不用得罪张家了。

一时间,场中众人都在看告状的顾怀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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